“想买狗啊?”
“我看这两只半大狗崽挺好,家里缺看家护院的,进山也缺个伴。”
“你想要你就抱走,留在家里也喂不起,饿得干精骨瘦的,不用钱!”
“那可不行,把它们养那么不容易大爷没在家呀?”
“上山砍柴去了。”
“那你跟大爷合计一下价,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这里看看,价格合适的话,我买走,你看得不得行!”
“那等你们回来再说!”
陈安进屋后观察过,住在这山里头的,就两个老人,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年轻人。
这年头,很多人家确实没得那么多粮食喂养,有了狗崽,喂不起,要么是选择送人,实在送不出去的,也有不少人选择送到山里边,让其自生自灭。
老婆婆让陈安直接抱走,这很正常的事儿。
两只狗崽,能长那么大,怕是没少进山自己打野食。
但看着老人,陈安多少有些不忍心。
两人喝了热水,休息了一会儿,浑身又来了精神,谢过婆婆顺便问了路,又钻进了山岭林海。
“老人家里边还有不少松子,啷个不直接花钱买了?我估计,便宜点她也会卖!”
宏山惦记着那小袋松子,在看见的时候,碰了碰陈安,征询过意见,不过被陈安摇头拒绝了,他有些想不明白。
“这里离汉中还太远,一路换过去,等到了汉中,估计也就差不多了。现在就买了背着,走过去太累,人怕吃不消。而且,老人家也说了,等着换点山外面的人带来的东西,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针头线脑,还有别的东西,就莫打那些松子的主意了,以她们的年纪,出趟山到附近镇上也难,何况,也没得多少。”
“那啷个两只狗送你你不直接带走?”
“老人日子过得比我们造孽多了,可怜巴巴的,再说老人也相当实诚,心里还是觉得,多少补偿点合适些,主要是心里边过得去。”
“耶没看出你娃儿心肠那么软。”
“是软是硬,也得分人撒。”
“这倒也是!”
重新回到米仓道上,踩着这只能算是羊肠小道的路上,继续朝着山里边穿行。
一路上,岩石缝间、沟壑陡坡上生长着千奇百怪的松柏,雄伟苍劲、巍峨挺拔,使高山充满灵气,让万物竞相风流。
此时此刻的宏山,也是第一次深入这种完全陌生的山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既稀奇又紧张,既陌生又害怕。
他不像陈安,已经随着师傅李豆花进过深山老林不少次数,早已经见怪不怪。
不时传来的一声声鸟叫和兽吼,让宏山无心欣赏山中的美景,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心里老是提心吊胆。
在这种山里边走,心情总是会显得沉重,越走越寂寞,越走越害怕。
有时附近山林中的饿鸟在林中飞来窜去,发出的声响都能让人一惊一乍,两腿忍不住发颤,恨不得插翅飞出山岭。
宏山被草丛中突然窜出的一只野兔惊了一跳后,忍不住问:“狗娃子,你说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头黑娃子或是一只饿狼,我们啥子都没带,怕对付不了哦!”
“胆放正,大步走,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左顾右盼,大白天不会有啥子野物,往往在你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早跑掉了,它们更害怕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野物。”
陈安心里边很清楚宏山对大山深处不适应的这种感觉,他自己也有过,同时也清楚,这种大摇大摆在山里想要碰到有能力主动伤人的中大型野兽的几率有多小:“黑娃子见人一样要跑,再说,这大冷天,它们早钻洞里边睡觉去了,至于饿狼,除非是狼群,单独一只,敢靠近,就是几棒子的事儿。
真要随便都能见到野物,多到这种程度,那撵山的人还不得赚大发了,但事实是,撵山人了到山里面,也得非常仔细地看,仔细地听,才能发现野物的踪迹,往往要跟好久才能找到。没得啥子好怕的。”
宏山心里得到宽慰,长长呼了几口气,摆正心态,走了一段发现果真如陈安所说的那样,才真的不怕了,随之也加快脚步跟上陈安。
这边山里边的人,住得分散,翻过一条山沟,顺着古道走了几里地,看到一条土路又有四五户人家。
两人就近走进一户人家,院内建有一座纯木头结构的马鞍架子房,看样子,建起来的时间不长,还非常新。
一个壮年,应该是院子的主人,正在挥舞一柄长把大斧头,劈着一根椽头那么粗的木柴,已经劈好的木柴,沿着院边,整齐地垒成至少有一米五的一溜柴墙,都是好木头,换到后世,这就是浪费,是奢侈。
陈安开口询问:“大哥,我们是来用针头线脑这些东西换神仙嗑的,有没有需要换的?”
壮年说:“先到屋里看看你们的东西再说。”
于是,两人随着壮年进了屋子,女主人听陈安和宏山说有儿童的帽子,和女人用的头巾之类,也过来翻看。
挑挑拣拣,不一会儿,两人的蛇皮袋子里又多了十多斤松子。
接着,女主人站在院边,喊不远处另一户人家,把两人介绍过去。
就这样,两人见人就问,见院就喊,走东串西,以物易物,顺便问问路。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在斜斜的日头向西边坠落,山沟里不断升起缕缕炊烟时,两人已经换到七八十斤松子,形势比陈安预计得还要好。
估计了一下时间,宏山说道:“离最近的小镇还有十多里路,山里路难走,十里路听着不远,但不熟悉,不晓得近道,弯弯绕绕的,怕不是一两个小时都未必能走到的,得找个地方住上一晚。”
陈安点点头:“现在背重了,也确实走不快,没必要走远了。就近找个地方住下就好,遇到人家最好,再不济,找个幺店子住下,或是山洞也行。”
米仓古道上,行至山腰或是河畔,还有一种叫“幺店子”的路边小店,它因古道的兴盛而生,又因古道的荒废而消逝。
幺店子之所以被称为“幺”,就是因为它小,设施自然就少,不过粗茶简餐,一方床铺,总能满足旅途之人的需要。
古道早就荒废,但沿着古道两边撵山采药的人还有,也有打着某些主意的人,就像陈安他们,背着东西不走大路,怕被拦。
为了避开麻烦,还是有人会走这艰险的古道。
米仓道沿途其实催生出不少小村庄,就即使是荒山野岭里无人居住的幺店子,也有经常会走的人简单收拾,成了过夜的地方。
晚上住宿的事情,不难搞定,出门在外,也没啥子好挑剔的,能将就就行。
就这样,寻着袅袅炊烟,边走边换,背着越来越沉重的松子,一会儿下河滩,一会儿爬陡坡,运气不错,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到了岔沟里一户人家院边。
“今天晚上,就住这里了!”
“要得!”
两人打定主意,宏山当即开口:“老乡,有没得神仙嗑换东西?”
听到喊声,从屋里出来一位妇女:“有是有,咋换哩?天黑了,干脆你们进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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