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想带着青儿前脚刚到家,秀花后脚就跟进来了。
“你这两天怎么不回家?急死我了。”秀花一进门就嚷道。
“怎么了?”程想问。
“什么怎么了?那个膏药的事儿啊,我打算按照你的第二个方案做了,我来找你好几趟,你都不在家,我还担心,你把生意给别人了呢。”秀花嘟囔道。
程想开门进屋:“你还没给我答复,我怎么会给别人呢,你想好了真的要做吗?”
秀花点头,那天程想跟她说了这两个方案之后,她很认真的考虑了很久,终究是拿不定主意,吃饭的时候拉着脸,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惹得儿子儿媳和老伴都看着她的脸色。
在这个家里,老太太能干,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净利索,孩子也给喂养的虎头虎脑,壮壮实实的,老伴,儿子,儿媳只管干活挣钱就行,回到家自然有热乎乎的饭菜。
老太太是个能干的大总管,就是脾气火爆,谁要是招惹了她,咋咋呼呼的喊起来,恨不得房顶给掀起来。
今天这不喊不骂的,唉声叹气是哪一出啊?估摸着是憋着大火呢?到底是谁给她惹的火呢?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吃着饭,都暗自复盘着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到老太太了。
后来秀花索性筷子一放,饭也不吃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儿子王成耐不住问了句:“妈,你到底咋了?到底谁惹你了?你给个痛快的,打一顿骂一顿,别这样一惊一乍的怪吓人。”
秀花翻了翻眼睛:“挨着你啥事儿了。”
这么说不是儿子惹的火,老伴王守田咽了口饭,嗫喏的说:“咋了?我又做错啥了?”
秀花白他一眼:“跟你也没关系。”
这时候儿媳妇有点慌了,妈呀,这是冲我来的?
儿媳妇爱英放下手里的碗筷,哭丧着脸说:“妈,我,我知道错了,您要打要骂都行。”
王成一听,眼一瞪看着自己媳妇儿:“你,你干啥了?”
爱英缩着脖子,皱着脸说:“我,我前几天把厨房里的小半袋白面给我娘家弟弟了,我爸病了,家里粮空了,几个弟妹饿得嗷嗷叫,我,我也不能看着她们饿死啊。”
爱英是娘家的老大,下面还有2个妹妹2个弟弟,她妈前几年去世了,她爸又是个酗酒的烂赌鬼,一天到晚喝酒打牌打孩子,前几天他把家里最后一点粮也卖了钱,输光了,又生病了,一天到晚在家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几个弟弟妹妹饿的受不了了,大弟才跑到周家村来找大姐求救。
爱英虽然恨她那个不争气的爹,但终究心里不忍,到厨房翻出几个馒头,大饼,又翻出小半袋白面,让弟弟带回去,先给弟妹们吃着,她再想办法。
家里的粮食都是婆婆统一计划安排的,家里有多少米,多少面都是有数的,也因为婆婆节俭又会安排,所以家里在吃食上没出过什么短缺。
王成虽然在周天磊的猪场上班挣得也不少,但是每个月留个零花钱,其它的钱也都交给婆婆保管了,所以她们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闲钱。
她知道婆婆看不上她娘家的爹,嫌弃他好吃懒做,但是逢年过节回娘家的日子,婆婆也会提前给准备好礼品。
这些年爱英不止一次偷偷拿了钱接济娘家,有时候王成知道了,也会生气的嘟囔几句,说他爹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但也只是嘴上嘟囔,倒也没有像那些小心眼的男人,看到老婆接济娘家就打人的。
这回她偷拿了家里的粮食,还没来得及跟婆婆说,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老实的交代了一番,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坐在那苦着脸,等着大刀往下落吧。
王成偷偷看了一眼秀花的脸色,佯装生气的把筷子一扔,冲着爱英嚷道:“你个败家娘们,你天天就惦记这个你那个无底洞的娘家,这会儿还敢偷家里的东西去贴补他们,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挨揍是不是?”
说着就开始卷袖子撸胳膊的,作势要打人。
坐在一旁吃饭的虎子一看这个阵势,蹭的站起来,挺着小胸脯,指着王成的鼻子:“你敢打我妈一个试试?”
王成气笑的看着他说:“小兔崽子,还敢跟你老子叫板了?看我不先修理你。”
作势就要去抓虎子,虎子身形灵活,一弯腰就躲过去了,滋溜跑到奶奶身后:“奶奶,你儿子要打死你的宝贝孙子了,你管不管?”
秀花被他逗得哈哈笑起来,捏捏虎子肉嘟嘟的屁股:“我看他敢,大孙子坐下好好吃饭,我看谁敢打你?”
虎子狐假虎威的瞪了他爸一眼,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继续啃他的大鸡腿。
秀花瞪了一眼王成,嫌弃的说:“把你能耐的,还想打老婆?打儿子?你就这点出息呀?你还不如你儿子呢。”
王成悻悻的挠挠头:“不是,妈,她不是.......”王成瞥了一眼爱英,他也是怕他妈气大了,惩处起来,自己媳妇儿受不了,所以先骂一顿,好好消消他妈的气儿。
秀花看了看爱英:“爱英啊,你家里出了事儿,你咋不早跟我说呢?虽然你那个爹不务正业,我懒得搭理他。
但那几个孩子总是无辜的,那天我在镇上赶集,看见你那个小弟弟了,瘦的一把骨头,跟在人家小孩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吃东西,还从地上捡别人掉的渣子吃,我看着都心疼。
你悄没声地拿粮食给你大弟,你以为我不知道?家里多少米面,我能不清楚?你背着我做着事儿,我确实生气,你婆婆我虽然抠门,但我是那种心思歹毒的老叼婆子吗?我能眼看着你弟妹都饿死吗?”
爱英听着婆婆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又想到弟妹们可怜的样子,低头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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