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来,我就杀上去。”昆莫想也不想,握紧拳头重重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声说道:“我们有三万五千人,他只有不到两万人,就算光明正大的两军对垒,也可以击杀这个老狗。”
一想到能够击杀乌桓的难楼王父子,昆莫就禁不住的热血沸腾,这样的功劳,比到汉人的境内抢点东西可要露脸多了。想到得意处,昆莫都有些感谢那个汉人将军卫风了,要不是他把乌桓人拖进来,他还真不好对乌桓人下手,跟乌桓人打了几年的仗,但那些都是小摩擦,象这样能一举击溃乌桓大军,亲手抓住难楼王的机会却还是第一次。
“以左贤王的英勇,击杀这两万多人,自然是手到擒来。”李陵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反倒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变成两军对阵,我们想要轻易取胜的想法就落空,就会变成一场苦战,就算最后可以用俘虏来弥补大战的损失,左贤王的实力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增加。”
“说的是呢,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今
天就去杀了这老狗了。”昆莫丧气的拍着大腿说道。
“左贤王的实力没有增加,却惹出了和乌桓人的战事,单于身边一定会有人告左贤王的黑状。最后平定乌桓人的事情,只怕也会落到左贤王的头上。左贤王到时候有把握面对乌桓人的报复吗?”李陵呷了一口酒,平静的看着昆莫,淡淡的说道。
“左校王,你就别考我了。”昆莫.抱着脑袋叫道:“你也知道的,我最怕想这些事情了。你让我上阵杀人可以,让我想这些问题就不行了,我的头就快裂了,这些问题,还是你帮我想吧,我的左校王,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你一块最好最大的牧场。”
李陵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这个.昆莫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你怎么开导他也没用,他自己不想动脑筋,只想着拿着战刀去砍人,做个勇士。单于当然要是个勇士,可是仅仅是个勇士,是不能做个合格的单于的。
“如果不能大胜,那就撤走吧。”李.陵也不想和昆莫这个粗坯浪费口水了,他简洁明了的说出
了自己的意见,“我们把白鹿的人马吃掉了,也算是帮铁托报了仇,夺回了损失,回到单于庭,左贤王可以向单于交待了。留着白鹿一条命,也算是和乌桓人留下了点余地,不至于闹得非要你死我活的。”
“这样啊?”昆莫有些为难的揉了揉鼻子。李陵说的办.法当然是不错,可是回到单于庭之后,面对铁托等人的责问,他还是不太好交待。白鹿的人马是李陵吃掉的,东西也是李陵抢回来的,他昆莫没有一点功劳,在其他人面前如何才能抖威风,才能让他们佩服自己,相信自己是最合适的下一任单于?
“左贤王的意见呢?”李陵见昆莫犹豫不决,并没有立.刻答应,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回去再等等,如果那个老狗真的不来,我就听.左校王的。”昆莫没敢反驳,讪讪的笑道,又喝了两碗酒,告辞出营,带着亲卫营飞奔而去。李陵也没有起身相送,他独自沉默的饮着酒,不停的考虑着战局。难楼王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再赶来救儿子,让准备妥当的昆莫扑了空,李陵感觉到了一些异样。战局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这不
是什么好的事情。
“颓当城的汉军.到了哪里?”李陵忽然起身走到帐外,大声的问道。
“大王,斥候还没有回来。”一个当户应声答道。
“加紧打探。”李陵沉着脸吼了一声,“把所有的斥候全撒出去,方圆百里之内,不得有任何遗漏。”
“是。”那个当户大声的应了一声,转声去了。
李陵返回大帐,重新坐下喝着闷酒。盖娅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冲着莫里娅使了个眼色。莫里娅会意的挨到李陵身边,夺过他手里的犀角杯,撅着嘴嗔道:“阿爸,我脱险回来,你就知道喝酒,就知道天天抱着这个杯子,也没有抱抱我这个杯子。我不管,我今天要你陪我睡,要你给我讲你们汉朝的故事,就象那个白头发哥哥一样。”
李陵被莫里娅逗笑了,他任由莫里娅夺走他的酒杯,将莫里娅搂在怀里,笑笑说:“好,阿爸
今天给你讲故事,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听那个叫李信的祖先千里追燕太子丹的故事。”莫里娅眉开眼笑,偎在李陵的怀里笑嘻嘻的说:“我最喜欢听那个故事了,一听到这个故事,就象是自己骑在马上追敌人一样威风。”
李陵的脸色却一下子阴了下来,他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先人的荣耀现在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卫风总给莫里娅讲这些?这个竖子,什么话诛心他就说什么,着实可恶。他有些不快的搂了搂莫里娅:“我们不讲这个,讲个别的好不好?”
“噢。”莫里娅感觉到了了阿爸心情的不佳,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她等着李陵讲故事,但是李陵却看着莫里娅手中的犀角杯出神,莫里娅奇怪的仰起头看着李陵,正要说话,李陵忽然说道:“那个汉人将军哥哥,真的是一头的白头发吗?”
“是啊,我趁他说话的时候偷偷看过,一根黑的也没有。”莫里娅肯定的点点头。
“一夜白头,丧母、丧妻、丧兄、丧子,这个仇……也不小啊。”李陵忽然有所触动,自言自语道:“我倒真想见见他了。”
莫里娅一听,细长的黛眉蹙了起来,阿爸要和风哥哥见面,那自己骗风哥哥的事情,不是全露馅了?这可怎么办呢?她苦恼的叹息了一声。
难楼王身材高大,紫红色的脸庞在雪白的胡须衬映下,更显得不怒自威。他看着神态自若的杜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杜先生,我赶到这里,你却不让我去救我的儿子,万一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杜宇微微一笑:“大王,李陵有五千人,真要取小王爷的性命,何须等大王到这里?大王真的以为乌海子的地形能让小王爷支持这么久?”
难楼王抚着凳下浓密的花白胡须,也有些不敢肯定。他带着人马飞奔而来,遇到杜宇之后,杜宇却转达了车骑将军卫风的意见,让他立刻暂停救援的计划,小心打探周围的环境,以免中匈奴人的诡计。他十分不以为然,
要不是说那个射雕手侍卫说汉人的大军也在急速赶来,确实有诚意来救援白鹿,他根本不打算听杜宇的话。白鹿那可是他的心头肉,儿子要是死了,他的一切就全完了,他已经年纪大了,再生一个儿子也连来及了,难道这乌桓山要交给别人的吗?
“大王。”一个下属大步走了进来,俯在难楼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杜宇低下头喝酒,一点关心的意思也没有。难楼王听了几句,脸色渐渐的变得很难看,他猛的挺直了身子,全身绷得紧紧的,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过了一会儿,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的气,慢慢的放松了紧张的身体。再次看向杜宇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
“杜先生,多亏有你提醒。”那个下属出去了,难楼王迟疑了一会,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人虽然开始没有看到匈奴人的大军,可是他们说前面五十多里有一个地方,所有的斥候都无法靠近,我派出白狼军去打探,这才探明了里面的情况,昆莫那个狗东西果真藏在里面,等着我跳进去。”
“那是大王运气好,是我家将军深谙兵法
,我不过是传传话罢了,大王要是想谢的话,等见到我家将军再当面致谢吧。”杜宇不卑不亢的说道,他摆了摆手,打断了正准备说话的难楼王:“大王,既然你相信我家将军了,就请大王再相信一次,速速派人通知大军前来合围。我家将军都亲自来救小王爷了,我也在你营中做人质,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们?”
难楼王有些犹豫,杜宇跟他说,卫风让杜宇转告他说,他已经发出军令,不准幽州的边军出塞一步,甚至放弃了一些最前沿的亭障,让难楼王把南线的兵力调过来合围匈奴人,争取一口吞下左贤王部三万多人。难楼王当然希望能把南线防守汉人的三万大军调过来收拾匈奴人,报这一箭之仇,可是他又怕汉人出尔反尔,他把人调走了,和匈奴人打得正热闹,那边汉人却趁而入,抄了他的后路。要是那样的话,他腹部受敌,不仅匈奴人的仇报不了,还要被汉人在背后捅一刀,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今天天色已晚,我明天再派人吧。”难楼王吱唔的说道:“再说了,将军大人的大军一到,我们这儿有五万人,对付匈奴人也有足够的把握,不需要再调南线的大军了。”
“大王,”杜宇冷笑了一声,不屑的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家将军不懂这些吗?他为什么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不和匈奴人硬拼?就是因为我家将军要的不是小胜,而是大胜,要的不是惨胜,而是不战而胜。五万人对三万人,当然有胜算,可是优势不如八万对三万明显,不能速战速决,一旦僵持,不仅损失会增大,而且会无法全歼匈奴人,遗祸无穷。”
他最近对着脸色很难看的难楼王说:“你如果坚持这个想法,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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