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塔外,一身道家装扮的仲夜仰望苍穹,泪如雨下,望着天南地北汇聚而来的紫气,他双腿一曲,直直跪在小岛之上,满脸悲凉。
紫气浩浩荡荡,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滚滚而来,悉数没入九重塔内。
帝俊残魂有二,扶桑那缕为了助崇灯挽救西山经天幕塌陷之势,强行催发中夏之桑的神力最后灰飞烟灭,如今星辰树这缕亦是为了传承自身大道而魂散天地。
如今,开辟上古天庭神界第一人,再不复此间天地。
仲夜哭着哭着,忽然哭声戛然而止,随即他阴沉的抬起头,望向那些源源不断的紫气渗透在九重塔中,脸上忽然多了一分渴望。
眼前紫气是帝俊以他的通天能耐召唤出的上古洪荒灵气,目的就是为了滋养身在九重塔中的后辈弟子,希望以此来加强天帝宝库中那些修士的道行。
如今山海天地灵气稀缺,神人之境比起上古更是远远不及,他虽无法做到全面覆盖,至少在九重塔内的天地里,他依然可以尽到自己最有一份力气。
此刻,不论身在九重塔的任何一层空间内,所有修士都察觉到天地灵气的变化,紫气充沛,灵力波动极强,在反应过来后,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直接原地打坐修行,贪婪渴望汲取此间灵气。
仲夜紧紧握住拳头,脸上的苍白越发白皙,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拦下这些汇聚入内的紫气,却是半分不由己。
“可恶......明明入口已经关闭,为何紫气还能源源不断穿透,帝俊,你这是何苦,你我皆为残魂之身,有这大能,为何不愿自救?”仲夜脸色不甘,一张狰狞的脸色在岛上怒吼。
很快,仲夜又再一次恢复原样,他面色萎靡不振,悲凉痛苦,望着漫天紫云怆然泪下。
偌大寂寥的岛屿,就只有他一人在反复自言自语,两面派的模样看上去匪夷所思,大为古怪。
“仲夜,你还苦苦支撑作甚,加入我天魔之躯,我助你早登极乐,待我天魔大军君临山海,凭我的身份,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在此成为守岛人,画地为牢作茧自缚?”那张狰狞的脸色再一次浮现,带着呢喃蛊惑笑道。
仲夜铁青着脸,咬着牙关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手下败将而已,小丑焉能与我相提并论?我山海浩瀚,凭你们也配染指?”
“呵呵,你以为开启天帝宝库就能阻止我天魔大军来犯么?三千年了,我与你在此困兽之斗许久,你能奈我何?”
话语刚落,只见仲夜抬起手,作势就要一掌朝自己额头拍下。
只是画风一转,就在他要自毁道行之际,手掌在他眼前硬生生停了下来。
“若不是这躯体是你的,就凭你的这缕残魂也能和我一较高下?当年天外天我虽败在你的手里,不过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不也被我的寒光魔诀震散两魂七魄,仅剩的一缕残魂而已,既然没教我灰飞烟灭,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卑鄙小儿,当年若不是你化作崇灯模样蛊惑我的心智,我又怎会大意被你趁虚而入?所谓天魔我看也不过如此,当年帝神能斩杀你们的绝世天魔,三千年前,我与崇灯不一样可以诛杀你们天魔数十万大军,究竟是我在大放厥词还是你在自欺欺人?”仲夜嗤笑回道。
闻言,那张狰狞的脸占据了仲夜的整个身体,他怒不可遏,满脸憎恨,歇斯底里咆哮如雷。
“山海天道,总有一日我们天魔大军要将此地粉身碎骨,踏破你们的天,毁了你们的山河,到那时,我将会奴役你们所有的子民,那一天,也正是为了迎接我们的王!”
一副身躯,两缕残魂,此刻在山巅之上互相纠缠,水火不容。
仲夜心中不解,他们的王?难道不是早在第一次天劫就已经被帝俊斩杀了么,照此看来,难不成历经十数万年,他们那里又诞生了新的绝世天魔?
一念至此,仲夜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恐慌,若真如此,以绝世天魔的实力,整个山海大地岂不是没对手可言?
察觉到仲夜心境变化的天魔立马乘胜追击,继续说道“我们的王已经苏醒,而帝俊最后一缕残魂也魂飞魄散,山海大地终将被我天魔占领,既然如今你我共为一体,当应为我天魔效力,只要能摧毁这座天帝宝库,他日我大军至此,凭你我功德,定然是首屈一指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你何乐而不为?”
仲夜怔怔,许是被那头绝世天魔的消息震惊,以至于自己失去分寸。
“你不是想救山海苍生么,我与你论道千年,不曾分出胜负,既然如此,何不以眼下局面为赌,我赌你可以救下这里的黎民,前提是你要有所贡献才行,只要你能迈出第一步,日后此间天地唯我掌管,你觉得你我之间还需分彼此吗?”
仲夜大口大口喘息,天魔的蛊惑在心底挥之不去,越发清晰。
“仲夜啊,枉你还是后世道家第一人,好不容易将黄庭经修炼至太清境,凭你的实力难道不应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么,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在自己眼前葬送?你不妨扪心自问,山海历经万万年,不论哪一个时期想要取得和平安稳的岁月,不都要渡过腥风血雨的杀伐时代么?既然天劫避无可避,不如你我联手先下手为强,至少待天魔占据山海五经时,你我皆有话语权,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天魔循序渐进说道。
“到那时,即便整个山海在我天魔统治下,可只要有你我在,至少可以保证那些无辜百姓的安危,免受驱离劳役之苦,只要那些人听话照做,试想一下,整个山海不过是换了一代统治者而已,只要我们是明君贤尊,百姓一样可以安居乐业,传宗接代,这又有何不可呢?”
仲夜一震,继而整个人松懈拉垮了下来,他坐倒在地上,眼中的痛苦挣扎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森和冰凉。
“所言当真?”
天魔大喜,强忍心中快意,自顾说道“你说呢?虽然你我各为其主,但是如今我们这番模样若还分彼此的话有何意义,这千年来你我互相较劲一争高下,最后的事实是你我几乎都在慢慢同化彼此,既然你能认可我的观点,我又何尝不会考虑你的想法?”
仲夜呼出一口长气,似是认命一般,至三千年那场神魔大战后,他被时光束缚在此看守天帝宝库入口,每每苦不堪言,更多就是来自和这头天魔的抗衡。
三千年前,在龙神和剑神还没拉开生死大战之际,山海之内所有的合道境修士都跟随龙神去往天外天和那化外天魔厮杀。
而自己作为雾影宗的上一任宗主,修为虽未到神境,可凭借天资卓越的超强天赋,竟是在合道境内就将黄庭经练至太清境,放眼整个道家看去,他也是无人能及,甚至超过雾影宗第一代宗主。
已至太清境,至于神境,只要法力够了,自然而然就能轻易破开这道门槛,只是不等他有这个机会,就去了天外天,和天魔对杀之际,他面对的正是当时那群天魔的十二大副将,魔初阳。
至洪荒那头天魔绝世尊者陨落后,天魔之地就由十二头副将天魔主宰,而三千年前的天魔入侵之战,正是那十二头天魔领军来犯,魔初阳作为十二大天魔副将之首,法力深不可测,自己和崇灯联手都奈何其不得。
要不是当时那位剑神一剑光耀九州,斩杀四头天魔副将抽身前来相助,自己和崇灯怕是凶多吉少。
好在剑神将他重创之后,自己才有了绝对的把握可以碾压于他,这才使得最后一击将魔初阳杀死在天外天上,只是最后自己也被魔初阳临死反扑,两魂七魄都不复存焉,唯独剩下的一缕残魂侥幸存活,而魔初阳亦是如此。
两人在坠落大地之上时,魔初阳趁机将自己的一缕残魂寄托在自己躯体内,所以才有了这几千年的纠缠。
世人皆以为自己和魔初阳战死在天外天,殊不知是时光半神偷偷将自己救下,不仅稳固好自己仅剩的一缕残魂,还将自己带到帝俊开创的天帝宝库疗养精魂,借着帝俊福缘之地清修,这才侥幸存活至今。
只是自己和魔初阳合二为一,尽管各自的残魂始终在分庭抗礼,可在这地方,自己的魂魄能得到稳固,魔初阳亦是如此。
为了能同化仲夜的残魂,魔初阳穷尽一身精力不断诱导仲夜,而最为禁忌的便是破开仲夜的色相,酒色之中,方可让人沉沦忘我。
这也是为何被他抓来此地的小鬼要想尽办法去往山下找寻良家妇女上山,那夜夜欢歌的水乳交融,莺莺艳耳的绕梁余音,正是魔初阳的拿捏手段。
鱼水之欢,翻云覆雨,天伦之乐,颠鸾倒凤,自古便是大多数男子梦寐以求的向往。
只是魔初阳终究太小看了仲夜,以他的心性和修为,只是差了点步入神境的时间而已,不然魔初阳断然是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也就是因为差这一点,即便一时半会攻不破仲夜的道心,可在这么多年里的日积月累下,总有那么一丝涟漪某天会逐渐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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