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俭说完,自己觉得有些不妥。
学生们打输了比赛,正是伤心的时候,自己却在这期望以保送队伍的全胜来将“新星大学队伍的失败”洗刷平淡,就算在信息传播上真有自己期待的那种作用,对学生们怎么也算不上好话。
果然,李俭话音刚落,张博学就在另一边紧张地补上话头:“你旁边有学生吗?”
“没有。”
“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你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哪怕在电话里也不保险。行吧,情况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会场安全,别被钻了空子。这场比赛还没结束,我这边快忙翻了。你看完比赛最好快点回来。”张博学说完,挂断电话。
在他挂断电话前的几秒钟,李俭听见了背景中嘈杂的吵闹声,其中最刺耳的,是电话闹铃。
场上比赛打的激烈,观赛的同学们却不服气。
在他们看来,场上队伍除了那队保送的,其他队伍的实力和他们只在伯仲之间,实力差距比一次战术失误带来的影响还小。倘若在第五轮比赛中运气好些,没抽到保送队伍,又或是开场战术更有优势,现在在场上比赛的,应该是他们。
李俭在旁看着,虽然没有开口掺和到同学们的吐槽大会,不过心里实实在在赞同学生们的看法。
不过谦地说,以李俭的战斗经验,来看初选的比赛。除了保送队伍的技巧在他预料之外,其他参赛选手的行动,那都是看当下一步,能猜到之后三步。
本来嘛,参赛选手成为金丹期才一个月不到,在这简短的时间内,指望他们掌握金丹期修仙者该有的战斗水平,都算是他们基础扎实、刻苦训练了,至于将金丹期的新能力在战斗中融会贯通,打出老牌金丹期的水平,甚至超出,让李俭觉得惊艳,那就是看不起老牌金丹期们的努力了。
以李俭观之,场上选手的能力和自家学生拉不开差距,战术水平也就停留在正统战斗,主要提防功法克制和灵机流动,空间权能的战斗很一般,没有出现集体调转炮火专门锁死一名对手的操作,神识战斗也没打出花活。
不过想想也是,这就是一场比赛而已,人族内部的比赛,若是用上神识战斗,拼死分出胜负的胆气,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人族自己亏了,完全没有拼死一搏的必要。
老牌金丹期不觉得战斗如何出类拔萃,不过观众看得很过瘾。
为了保持功法克制关系,场上的选手更换功法十分勤快,连带着使用的法术也花样翻新,单一轮次的法术攻防里,压根见不到相同形式的法术变体。
法术与法术相撞,灵机与法术相撞,灵机与灵机相撞。逸散的部分力量经由某种关系转化出光影效果,仿佛在赛场上腾起了彩色的雾,连空间看起来都扭曲了。
侵彻力相互抵净而传出的爆炸声更是让赛场变得像是某处热武器交织的前线一样,即使在法阵保护下,内部的声音不会完全传出,但李俭还是有种过年的感觉。
除了保送队伍参加的那一场,整整四场战斗,每逢单人赛,双方选手都会打得飞天遁地,靠华丽的法术加持和体术战斗激烈对拼,直到分出胜负。
车轮战则像是单人赛乘以三,只不过每次战斗都会附送一场收拾残局的“表演”。观众们期待着先前的胜者能够再赢下一盘,可选手们的实力相差无几,想看连胜的期望只能遗憾落空。
团队战和单人赛看上去完全没什么关系。整整二十名选手能把整个赛场都犁一遍,如果不是赛事主办方早早准备好了法阵,恐怕这片赛场光是打上一次比赛就要不得了。
被保送队伍抽到的选手很倒霉。
他们在上一轮比赛结束后,曾想询问学生们,这帮种子选手有什么特殊技巧,却因为学生们心头恼火,吃了闭门羹。
没有情报,他们只晓得保送队伍有一种能立刻结束战斗的技巧,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比起学生们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淘汰,这种明知对手有点东西,却又不得不在毫无情报的局势下与之交战,带来的心理压力似乎更大一些。
在这般“可悲”的局面中,队长选择在单挑战中小心谨慎,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防备可能出现的特殊攻击。
于是,他堕入了和学生们一样的,自己消耗自己的消耗战。
落败后,他痛定思痛,让队友在车轮战采取快攻战术。
在他看来,对方掌握的特殊技巧似乎要接触到对手才能生效,那么干脆不近身了。为了避免堕入消耗战,也不能打久守局,干脆开场即开大,让队员把所有法力尽可能快地转换成法术侵彻力,与对手一战定胜负。
只要法力和功法克制有一个占优,己方就能赢。都是刚刚成为金丹期没多久的,队长相信,法力这块肯定拉不开差距,己方又选择开局就开大,对手只要一个反应不过来,就得吃亏。再不济就靠比拼功法克制,这更像是赌运气,只要运气到位,石头剪刀布也能拿下车轮战。
如果他的情报正确的话,这场比赛还真有靠运气拿下的可能性,只可惜,他完全没有情报。
保送队伍的特殊技巧并不是要接触到对手才能生效,之前打学生队伍的时候,连续两次逼迫近身,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输出转换后克制学生的法术侵彻力。见对手用法术相攻,不慌不忙,自己在体内转换出相克的侵彻力,贴着体表防御,以较小的代价,拼光了对手的法力。
保送队伍又一次连团队战都没进入,就获得胜利。
看到有队伍和自己一个待遇,学生们轻松了不少。
两支队伍都是吃了没有情报的亏,搞出旁观者看来十分弱智的战术错误,才招致失败。那支队伍下了场,也没察觉出来对手究竟用了什么技巧——他们单挑战打成了消耗战,车轮战打成了闪电战,都是在法力对拼中输掉的,不能让他们发现对手的侵彻力在体内发生转换——只能无奈地对其他队的选手表示,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上去打了两场比赛,自己已经输了。
第六轮的比赛决出了五队胜者,这玩意眼瞅着可凑不出来没有轮空的两两淘汰赛。
正在选手们好奇赛事主办方会怎么做的时候,却听见主办方宣布今日休赛,明天是赛程最后一天,要决出本地初选的最终胜者。除此之外,全无消息。
李俭带着学生们从通道出门,一抬眼就看见媒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他早有预料,提前打好了招呼,连可能要用的“高空飞行许可”都拿到了,当即带着学生们腾空起飞,不给媒体一点采访自家队伍的机会。
只不过,当他回到酒店的时候,赫然发现有自媒体撰文。“新星大学惜败初选第五轮,学生无一进入前十,李俭不愿接受采访,蛮横离场”。
李俭:不是,你们这么勇吗,搞业绩都搞到我头上了,不知道我的名誉权和肖像权都是区大会在维护运营的?
李俭再一刷新,有资质的媒体没有一个跟上这股风的,倒是一些怎么看都像是ai洗稿的自媒体零零散散地转发。没过一会,带着这些词条的自媒体稿子都消失了。
拿着正轨媒体的稿件安抚学生,跟他们说了自己会向校方建议将进入第五轮的队伍加上省赛金奖的奖励,学生们一片欢呼。
感觉自己胡萝卜喂得还算不错,再看看学生们的士气,留了一句“今晚的消费学校买单”,自己抽身而退。
初选第五天,决出胜者的日子,学生们经过一晚上的消遣和休息,终于没了失败后的颓气,一个个拿着零食搬着板凳,到观众席上一坐,翻着手机刷消息。
上午九点,主办方宣布今日赛程。
来自三个单位送选的保送队伍将加入今天的赛程,使第七轮比赛有八支队伍参加,整场比赛在第九轮结束,决出钱安聚居区的初选胜者,送到上京聚居区参加复选。
三个单位分别是钱安卫戍部队,钱安段沿海基地,钱安安保部直属队伍。
当名单跳出来的时候,哪怕是知道卫戍部队会出场的李俭,也不由得跟着馆内的气氛一块兴奋起来。
馆内的观众彻底癫了,过去几天喊的口号还是呐喊助威,时不时有些喊选手名字的粉丝行为,到了今天,场上的口号整整齐齐:“战!战!战!”
不知道的还以为战狂出现在钱安了。
一群颠佬观众听见卫戍部队要出场,喊得更加兴奋。人群大抵是会让其中的人同化的,哪怕是一些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大声说话的人,在身边弥漫着声嘶力竭的“战!”,热气喷涌的时候,也不得不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地与人潮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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