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立涌市返回等离子团的秘密总部需要乘船,N此时就乘坐在这艘开往基地的私人游艇之上。
装饰过度的亮银色游艇平稳而快速地穿行于海面,经过七个小时的航行,此时已越过合众东南角的鹿子镇,正劈波斩浪地向地区最北端直行。
专属于N一人的宽敞船舱内,绿发青年背靠墙壁坐在地毯上,索罗亚克毫无防备地倚睡在他身旁,像团暗红色的大号毛绒抱枕一样把身体紧紧蜷缩起来。
这种睡姿是索罗亚克还是索罗亚时成型的习惯,过去被盗猎者围捕而不得不趴伏在下水道时,它为了维持体温不得不采取这种睡姿。
“宝可梦在人类手中是种不幸,应该要让其回归自然”——每当索罗亚克在自己身边展露出这副睡相,贤者们的教诲如蓝蟾蜍「轮唱」的歌声般,自然而然浮现在N的耳畔。
而他自己,同样也由衷地如此认为。
正如侦探和斗子所预料,N虽然为“死而复生”的电系宝可梦们感到庆幸,但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想——与精灵互帮互助的人类固然令人感动,但不也正是同一批人类的冷漠,才让雷电球它们陷入濒临死亡的绝境吗?
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
N的思绪转向此行的目的地——那座不管是旅行距离的延伸,还是好友数量的增加,都无法撼动的堡垒。
归属于他、为他而建、以他为名的,N的城堡。
一想到那座建立在古王国遗迹之上、宛如地下迷宫一般的宏伟建筑,他就不禁产生一股躁郁之情——那是围困了他至今为止几乎全部人生的牢笼,而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他还会继续待在那里。
青年并没有把这座秘密建筑的真实位置告诉好友斗子,正如他也没有把那位赌徒天王的真实意图告诉等离子团高层一样,N对于由人类集结而成的集团怀抱着天然的不信任——哪怕其中一方得到了他最要好朋友的拥护,而另一方正在拥立他为领袖,践行着他的理想。
N必须与二者保持距离,哪怕有时作为旁观者,有时作为被泥塑的偶像。
这种中立姿态并非出自懦弱不堪的犹豫或爱惜羽毛的虚伪,而是因为N对自己身为人类异类的身份有着无比清醒的认知——
就目前来看,拥有感知精灵心声能力的异类只有N一人,也就意味着除他以外,再也没人能用直接对话的方式获知宝可梦的心情与诉求。
因此,N不能将自己的独立思考假借于任何一方势力。他只能像宗教传说里真正的先知一样,维持着孤独而超然的姿态,在各方博弈之中维系精灵们的幸福与尊严。
毕竟,唯有理想绝不可寄托于他人。
好心办坏事正是人类的拿手好戏——不管是尾大不掉的精灵联盟,还是充满了极端色彩的等离子团,两者都有可能在追逐胜利的道路上混淆手段与目的的关系,将原本为宝可梦着想的心情,异化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狂。
“不择手段么”
N忽然回想起自己在立涌市荒野时,准备带领野生精灵袭击城市时的那股愤怒之情——
现在反思起来,当时的自己会不会真的过于偏激了呢?就算N可以用心声与指挥精准地规划每一只宝可梦的行动路线,但也如那位优秀的侦探助手所说,如此规模的游行也一定会在居民与宝可梦之间形成巨大的隔阂但袖手旁观,对现实无动于衷,难道就会是更好的抉择吗?
每当思考起这些问题,N便感到如临万丈深渊,即便是最复杂的数学问题,和这场与世界为敌的博弈相比,也仿佛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简单算数。
立涌市的事件这次算是顺利解决了,等离子团主动宣布是自己袭击破坏了发电厂,用以惩戒威廉虐待宝可梦的行为——慑于等离子团的暴力恐吓,立涌市各家工业企业内的宝可梦待遇必然能在短期内得到提高——而作为代价的,只不过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由
可这样如走钢丝般的妥协,究竟又能重复多少次呢?
“正义是不能一点一滴地要求或讨价还价的。正义要拼出一切去夺取,即使毁掉世界也在所不惜!”
写有冗长全名的黑白色鸭舌帽下,魁奇思振聋发聩的训诫又一次开始在N的脑海内回荡。可如今看来,这个话是否存在尚需商榷的余地呢?
正当针锋相对的理念在绿发青年的脑海中搏杀至昏天暗地时,N忽然感受到了物理意义上的天旋地转。
N像是被一股巨力狠狠压制在了坚硬的舱壁上,随后又被自己的惯性甩飞到船舱正中,四仰八叉地着地,幸好地毯柔软加上这个房间内没有任何家具,他才没有受到伤害。
索罗亚克同样被骤然惊醒,这头敏感而多疑的宝可梦瞬间四脚弹起,下意识地施展出「幻觉」特性,消失在半空之中。
直到它看到保持着冷静重新站起的N,才松了一口气般,重新显出红黑色的身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只是一道简单的物理问题。
绿发青年看了眼舷窗外的景致以辨认方向,此时已经猜出了外部的情况,于是扭头对索罗亚克说——
“我们乘坐的这艘游艇正在掉头并加速行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N毫不犹豫地走向舱门,在明显出现震感的船上稳健前行。
门没有被反锁,看来不是外敌入侵,否则不管是入侵者还是斯姆拉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封锁这个中心船舱的大门——N稍微放下心来。
开门登上甲板,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震撼耳膜的柴油电动机的低音轰鸣。抬眼望去,原本沿合众海岸向北行驶的游艇此时正朝着相反的南方加速奔驰。
到底是什么让斯姆拉和黑暗铁三角改变了航行方向?又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们甚至没有提前通知自己就立刻加大了马力?
抱持着疑惑,N在索罗亚克的陪同下来到游艇的操作室,三名穿着黑色忍者服的现代忍者正在忙碌之中,三人六手如耍杂技般,在操纵台上摆弄着各项仪表。
而在铁三角身后,在操作室的角落里,七贤人之一的斯姆拉一脸颓然地瘫坐于地。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N更加不解。
在他看来,即便教团的总人数在一夜之间折损五分之四,这个如死神棺般深不可测的老人都不会如此失魂落魄。
到底是什么事把这位思掌“宣传”的贤者击溃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父亲魁奇斯出了什么意外?
N忍不住大逆不道地如此猜测,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是N啊。”
老人抬起眼皮,看到进入操作室的等离子团之王,挣扎着站起来做出行礼的姿势。
“很抱歉没有在加速前提前通知您,刚才总部那边传来了很严重的消息,根据现在的局势,我们不得不立刻纠正航道。”
“发生了什么事?”N言简意赅地问,凝视着身前的老人。
“尊敬的王上,事情出现了无比重大的变故。现在有一个残酷的现实,如果可以我真想替您承担这份真相,但现在也不得不告诉您了”
斯姆拉的面孔前所未有地苍老,半天厚,才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
“王上,在过往二十年内忠诚于您的等离子团,恐怕不久后就要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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