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西洋最为忌讳的数字,代表着不幸,疾病、恶魔、地狱、撒旦……
吃了很多天牛排,意面,披萨,洋葱汤之后,李峰终于受不了了。
软哒哒的蜗牛都能当菜的地方,他现在只想吃米饭,注意到了这个离铁塔市中心较远的第十三区,唐人街所在的区。
这是楼下的女仆装小姐姐给他画出的区域,并板着脸用她为数不多的不列颠语“NO,STOP”,告诫提醒着他,最好别过去,可能她在那边也经历过并不美好的事情。
李峰对铁塔的了解也不多,唯一看过一部高卢的电影,还是《暴力街区十三区》,导演自黑黑的很成功,没想到,命中注定,铁塔唐人街竟然伫立在此地。
从之前那位大姨的忌惮,还有楼下女仆前台的警告,就能看得出来,可能街区确实很暴力,而且,可能在数十年前的今天,就有了鱼龙混杂的影子。
电影中是数十年后,李峰还依稀记得,那块区域充斥着贫穷,黑帮,面粉,以及,无尽的堕落……
“我不建议你去,那边虽然可以吃上热腾腾的米饭,但你的面孔过去,容易被抢劫,而且,物价也并不便宜,一开始,我们还打算住那边~!”
化纤小组的其中一员,在听到李峰询问到那边的情况后,没好气的说道,看来,也是深深的受到了某些人的伤害。
“至少,你得带着东西,那边不光有咱们过来的人,还有我们南边的土着,身上都纹身画虎,凶得很~!”
另一位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给李峰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也跟着絮絮叨叨,他们来这么长时间,除了刚开始不了解的时候,去过几次,后面,跟躲瘟神似的,宁愿多花点钱,住铁塔附近治安好的地方,也不选那边。
“都被抢过?”
挠了挠下巴,看了一圈,结果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一脸气不过的表情。
也对,他们这些都是文化人,哪里会是打打杀杀那些混江湖的对手,遇到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士,估计也是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花钱消灾。
“少带点钱~!”
看着李峰和老葛转身出来,房间内还有人最后来了一句提醒。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峰跟老葛大眼瞪小眼,桌子上放着的地图,老葛看李峰的目光瞄了过去,速度快了一步,一把抓到了自己手里,卷吧卷吧成了一个桶型,可能被隔壁房间说的,也产生了一丝退意。
“要不,咱们还不去了吧,为了吃顿米饭,万一惹出了麻烦,不行不吃了,那什么面包棍抹一点那啥鹅肝酱,凑合算了!”
“几点了,你什么时候接岗?”
李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老葛看一下时间。
“我……今晚没岗,明晚轮到我~!”
仿佛猜出了李峰的打算,老葛一脸讪笑,憋了半天才说出来。
李峰紧紧的抿住了嘴唇,眼神中甚是痛心,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站在了窗户前,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
“老葛,你说,我们两国为什么要建交?”
刚才的一番神态,已经让老葛感觉有一丝不对,只是没想到此时的李峰,竟然会抛出这么一个话题。
老葛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这要论动手,他能一二三四五,列举出来,但涉及到这种问题上,咂吧咂吧嘴,脑子就乱了,隐隐的疼痛感,让他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哪知道,交朋友不就交朋友么,老人家不是说过,朋友越多,路越多么~!”
李峰双手抱在怀里,默默地转过身,屁股靠在了窗台边沿。
“是的,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握手后,我们可以达成经贸往来,让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在破球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叫做CN的国家。”
“我们多了一条路,早一步来到这里的他们呢?”
稍微停顿了一下,想到这边人对那边,李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觉得可能拐一个弯,才能把自己的意思完整的表达出来。
“老葛,假如咱俩是朋友,我家有一个亲戚,如果有一天去你家借住,不请自来的那种,他说,是我很好的亲戚,你会不会接待他?”
“会呀,谁没个困难的时候,不说你跟我的关系,就算是陌生人,一顿便饭罢了,你也忒小瞧我了吧,我工资不算多,但这点口粮钱还是还是能掏的出来的!”
老葛习惯性的点了支烟,听完李峰的话后,瞅着他的眼睛,不假思索的说道。
说完后,还有些迷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好好的,刚才还在聊握手建交的事情,怎么一下又聊到这里来了。
“不,是我的亲戚不错,但他不走了,以后就住下来了,白吃白喝了呢,伙食费都不给你交,你觉得,还行么?”
这下老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翻了李峰一记白眼,直接双手一摊。
“你亲戚到京城,不去你家去我家,两三天没问题,但你嫂子的脾气,别说你官比我大,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跟我闹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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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交伙食费,那就不管饭了~!”李峰继续追问道。
“管不了管不了,我可以在站里吃,但天天这样,我也架不住,你多少得交一点吧,至少粮票得补上,这不是我要你的,我得把你嫂子嘴给堵上~!”
老葛摇了摇头,这事,他要擅自做主了,恐怕呐,媳妇闹情绪是小,家里的小兔崽子搞不好都得闹上天。
“你这是什么亲戚?”
说完,老葛还斜着瞥了李峰一眼,一脸回绝的样子,眼神里,透漏出嫌弃的要死的样子,看来还是没有领悟李峰的话。
“你说遗留在这里的人,像不像我那个穷亲戚?”
“他们没有任何身份,也得不到任何承认,很多人不说给高卢当局缴税了,恐怕挣点钱还得躲躲藏藏着,不然被人抢了,偷了,会不会跟他们几个一样,连管的地方都没有,也许,就跟那些吉普赛人一样,凭空消失,都不会掀起一丝涟漪?”
这下瞬间理解了李峰刚才给自己举的例子,老葛的眉头拧巴成了一起,这些东西没办法解决,他没办法,李峰也没办法,现在自己家都顾不上,更何况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这里的人。
“前几十年,远渡重洋,他们来到这里,不论是自愿被别人诓骗来,亦或还有其他原因,我们想到的是害怕他们,是不愿意过去,是避开十三区黑暗的一面,那么那些置身黑暗的人呢,如果,我们不管不问,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孙子,是不是世世代代子承父业,继续偷抢扒拿,成为铁塔下,新的吉普赛人?”
李峰的话瞬间像是撕开了血淋淋的一片,繁华都市的街角下,还是有着挥之不去的疮疤,同样的人,说着同样的话,在这里可能有几万,也可能是十万,也有可能是十几万。
没有人统计过具体的人数,更何况他们的职业,运气好的,和当地人结婚,融入了本地的生活,孩子可以上学,受伤可以去医院,哪怕遇到了问题,也能光明正大的去警察局找警察。
但没有融入其中,反而抱团取暖的那些人,恐怕,很多只能生活在,城市阴暗的那一面,接受着高卢当局的不管不问,因为,没有人承认他们,没有正式的身份。
当然,不可否认,也有凭借手艺吃饭的,但这种一般都是老实人,面对被人欺负,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而且,李峰坚信,会手艺的乱世不容易饿死,一般也不会选择漂泊海外。
“你想怎么做?”
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躯,老葛不得不承认,李峰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些,不就是因为旧灰尘的无能,只知道贪图享乐,才造成的结果么。
新人新事新国家,如果还是对他们熟视无睹,他们那些人,就像李峰所说的亲戚一样,最终肯定被高卢这个本家嫌弃,时间长了,本地居民的印象肯定就会变差。
双方是平等的握手,但有那么多亲戚在外面乱来,到头来败坏的还是本家的名声,那和握手的初衷,就背道而驰了。
我们是要交朋友,而且李峰可以肯定,两家建交的步伐就在这短短两月就会浮出水面。
既然当了朋友,至少,要比高卢之前交的烂朋友,要担负起责任来。
“先去看一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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