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总会在不经意间颠覆。
丑林、金钱豹、黄鼠狼三妖虽然不是人,但此时听到疫魔天花的言论,也是有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感觉。
丑林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
“天花大人,您是不是说错了,您其实是要敬告祖魔的对吗?”
“祖魔都陨落一千五百多年了,敬告它做什么?”
“可是,敬告上苍......”
三妖都是看着一身魔气的疫魔天花,感觉这位是不是修行时间太久,把脑子修坏了。
见这三个家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疫魔天花嗤笑一声道:
“你们猜猜看,本座自成魔以来,杀过多少人?”
黄鼠狼闻言,觉得这时候拍个马屁比较合适:
“您这么厉害,杀戮一定过五十万!”
“五十万?瞧不起谁呢?”
对于黄鼠狼的猜测,疫魔天花嗤之以鼻。
金钱豹猜测道:
“七十万?”
“往多了猜。”
丑林有些不太敢开口的说道:
“一百万?”
“你们猜的数额都太小,再大胆一点。”
三妖闻言,都不太敢再往下猜。
见这三个没出息的样子,疫魔天花有些自得的说道:
“本座成魔至今,杀过的人族,共计七百万!”
“七百万?!”
三妖闻言,皆是面面相觑,眼里都透着不信。
“怎么,以为本座在夸大其词?”
丑林挠挠头道:
“大人,不是我们不信,而是,要真有谁杀七百万人,那起码也能称之为祖魔第二。
您的修为虽然高深,但......”
“但远远不到这个水准是吧?”
“小的无意冒犯,只是疑惑。
再说,真要是杀这么多人,天道怎可能不降下天谴,你为何一点儿事没有?”
对于丑林的疑问,金钱豹、黄鼠狼也表示好奇。
疫魔天花闻言,“桀桀桀”的笑道:
“你们还真是见识短浅。
岂不知万物负阴而抱阳之理?
天道至公至伟,根本没有善恶之分,所谓善恶,不过是人为界定。
天道本身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万物之均衡。
人之所以统御世间,被称为万物之灵长,就是因为人之体躯,最为符合天道平衡之理。
妖魔之类之所以大量杀人之后,容易遭受天谴,是因为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导致失衡。
天道为防阴阳失衡,这才降下天谴。
而本座千余年来杀戮如此多还没有事,就是因为本座早已悟透这阴阳平衡的规律。
本座以疫病所杀之人,没有一个用来提升自身修为的,全都将他们的精气等还给天道。
如此,天道依旧平衡,自然不会有规正一切的天谴出现。”
三妖闻听疫魔天花所说,顿时有一种大开眼界之感。
黄鼠狼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您不取人之精气,如何提升修为?”
“人死之时的晦气、怨气等也不在少数,虽说有些驳杂,但只要收集起来,多提炼几番,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此法增长修为较慢,但不用担心天谴之危,胜在长远。”
“也就是说,您敬告上苍,其实就是提前给天道招呼一声,让其知道您只杀人,不吞夺精气?”
“不错,正是如此。”
疫魔天花很是得意的说着。
“这么重要的秘密,您就这么告诉我们......”
金钱豹已经有一种想要跑路的冲动,害怕这位会选择杀自己等灭口。
但疫魔天花笑道:
“此事对于那些存活千年以上的老魔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一直以来也都是按照这个方式在做的。
多你们知道也无所谓,不必担心本座会对你们不利。”
丑林思索一下之后说道:
“若是不吞人族精气的话,要不了多少年,这些精气回返天地间,又会重新助长人族之势。
这样的话,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推翻人族地位?”
疫魔天花闻言,“桀桀桀”的大笑道:
“你居然还在想着推翻人族地位?真是勇气可嘉。
自祖魔陨落之后,世上之魔,就都只顾自身修行而已,再也没有想要推翻人族地位的存在出现。”
这话倒是让丑林意外:
“祖魔陨落之事,对魔族打击这么大吗?”
“本来也不至于,祖魔就算输了,也不至于打击到整个魔族的意志。
但当初,输的实在是太......
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准备敬告上苍,降下灾病!”
......
姚建东处理完手上一堆事,再次带上自己的小本本,一路来到兽医馆外,监视那可疑的牛妖父子。
但这次刚到兽医馆就发现,医馆关门,屋里没人。
这让姚建东立时紧张起来,果然,这牛妖父子必然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重大图谋。
现在终于露出马脚!
略显兴奋的姚建东摸出半张阴符,探知对方动向。
另外半张符纸早就被他投入那老兽医的茶水中,被其饮下。
如此,就能随时知道他的位置。
姚建东循着符纸指示的方向,一路来到城外,发现对方没有走大路,而是走的小路。
果然,这牛妖父子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企图。
一路追过去,不多时,便发现对方踪迹。
一眼望去,发现那病已经好了的小牛妖正在一堆干草边吃着干草。
那牛妖汉子则保持着人形,将犁绳绑在自己身上,帮着老兽医犁地。
老兽医的儿子掌着犁翻土,老兽医在后面播种。
姚建东见此,疑心大起。
好你这狡猾的牛妖还想用这种方法博人同情,混淆视听,实在是狡诈无比。
但很可惜,你的对手是城隍司最公正的铁面判官姚建东!
我会一直盯着你,看着你露出马脚的!
一个上午,牛妖汉子都在帮着老兽医家犁地,干活卖力的让老兽医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时让他休息休息,喝口水之类。
倒是牛妖汉子干这活并不觉疲惫,反而觉得很有意义。
兽医儿子看着有些偏干燥的土地,抬头看看一丝乌云也无的太空,不无忧虑的说道:
“今年怎么还不下一场大雨啊,再不下雨,今年春耕恐怕要出问题。”
牛妖汉子也是说道:
“是啊,看最近的一些池塘水位都在变低,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们这边正说着呢,却见相邻天地的一个庄稼汉过来。
这位和老兽医家也是旧相识,很是自然的同他们坐在一起,询问牛妖汉子的事。
老兽医表示,这位是用劳力抵偿医药费的。
庄稼汉闻言,有些玩味的看一眼老兽医。
这让后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眼神示意这位不要戳穿。
庄稼汉的确没有戳穿,只是端起碗一边喝水,一边同老兽医父子闲聊。
碗不够,大家喝水都是共用一只碗。
都是地里刨食的,谁也不嫌弃谁,大家都习惯这样,谁也不觉得有问题。
庄稼汉闲话说的开怀,不时伸手在手臂上挠一下。
兽医儿子见此笑道:
“你这是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遭了罚。”
“哎,不知道咋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干活的时候就老觉得身上有些痒。”
庄稼汉说着,撸起袖子,让几人看到。
便见其手臂上已然出现一些小小的红色疹子。
老兽医见此,抚须笑道:
“你这是起疹子了,牲口长时间不洗澡,身上会生跳蚤,有时也起疹子。
你这是多久没洗澡,身上长这些个疹子。”
“不该啊,前几天鼠疫还没解决时,官府老爷们天天催着洗澡、洗衣服,我也被逼着没少洗,这才几天,哪儿有那么严重?”
庄稼汉说着,忍不住又挠几下。
对于这种小病,大家都不以为意。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庄稼汉便打算起身回去种地。
结果这一起身,却是感觉有些全身无力,还要提一口气才能起来。
刚起来,就有些微微头晕的感觉。
老兽医见此笑道:
“怎么,昨晚又被你家婆娘折腾了?连路都走不稳。”
“去去去,说什么呢,我好着呢!”
庄稼汉挥挥手,走出简陋草棚。
刚走出来,见到春日正午不甚烈的太阳,却是下意识眯着眼,感觉有点不太想在太阳底下。
但这种小事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不然一准被其他人笑话。
继续往地里走去,只是再动起来,却是感觉手脚都有些莫名的酸痛之感,而且方才起身时的那种乏力感也变得明显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庄稼汉感觉有些难受,隐隐然又有些腹痛之感。
老兽医在草棚里见他样子,有些关切的问道:
“我说你咋滴啦?别是犯啥病,要不让我看一下?
我虽然看牲口,但偶尔看人也是没问题的。”
被这么一说,庄稼汉哼一声道:
“闭上你的臭嘴,鼠疫我都挺过来了,还能有什么病?好的很呢!”
说是说,但其脸上已经明显开始出现虚汗,身体也是忽冷忽热,忍不住打个摆子。
老兽医看病的眼光到底是有的,见他这样,立即站起身来道:
“你别硬撑,我看你就是染上不知啥病,来,坐下,我来看看。”
庄稼汉本还想拒绝,但的确感觉全身都有些不对劲,也没有非要死犟,坐下让老兽医看。
老兽医依着给牲口看病的法子注视庄稼汉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扯开身上衣服之后发现,其身上已经起了很多红色小疹子,且还有向颈部、四肢等蔓延的趋势。
看到这些,老兽医凝眉不已,总感觉这症状有些熟悉。
这时候兽医儿子忽然一拍大腿道:
“爹,他这不是和康麻子小时候的情况有些像吗?
当时康麻子差点儿就死了,后来活下来就成了一脸麻子。”
儿子这话顿时让老兽医想起些什么,顿时瞪大眼睛道:
“是,是天花!”
此言一出,无论是兽医儿子还是庄稼汉都是一惊。
尤其是庄稼汉瞬间就面如土色:
“我说,你一个给牲口看病的,别看错了。
这应该就是寻常疹子......吧?”
“不,我见过好几个得天花不死长麻子的,专门问过他们。
这些人初患病时,就是你这样。”
见老兽医如此确认,庄稼汉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天花这东西,一旦染上,十之八九难逃一死。
就算命大活下来,也要落下一脸麻子。
而确定是天花之后,老兽医也是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
“不好,天花是会传染的,刚才我们这么多接触.....”
这话一出,兽医儿子也是瞪大眼睛,有些发愣。
暗中一直监视这群人的姚建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拿出判官令牌,沟通城隍司。
大事,延化府出现天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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