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集体生活时间太久远,费佳恩都险些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头脑的家伙,世间更多的是愚蠢的人。
带着标配两朵白色大头花的女同学,粗蛮无礼的男同学,哪怕是庸碌自私的老师们,都令他难以忍受。
“有在学校交到新朋友吗?”
费佳恩那位行事过分果断的监护人笑眯眯问他,费佳恩把自己埋入沙发的抱枕团中,黑色头发软软搭在毛绒表面上,男孩近乎丧失血色的唇轻启,犹豫了会儿,才回答:
“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如果西蒙诺夫算在内的话。”
斯普林格暗地给自己比了个“计划通”的手势,继续探问:“这么说,能得费佳恩你青眼,那也一定是个优秀的孩子。”
费佳恩摇摇头,露出个微妙的表情,有些像嘲笑有些像喜爱:“他在我们学校没有丝毫出众之处,但是他处事沉稳,性格温静,我发现他性格中有某种独立性,甚至是刚正不阿。”
“原来费佳恩是喜欢发现璞玉的类型吗?”斯普林格捏着下巴喃喃。
费佳恩弯唇:“只是划不到最难堪那部分人的分类里而已。”
“斯普林格先生您似乎没有告诉老师我们的关系,他们到现在还认为我是个被不耐烦的亲戚塞到学校孤苦伶仃的小可怜儿。”
“人类就是这么卑鄙愚蠢的生物。欺凌弱小、满怀恶意、残酷无情嘲笑他人短处——我真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在学校里他们的面容会变得如此蠢笨、厚颜无耻。”
“其实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吧……”斯普林格感叹。
只是觉得他们不可理喻……这程度可比白麒麟整个世界都无聊至极的态度要好上不少。斯普林格宽容地想。
有了对比,再危险的念头的也因为参照物变得可以接受了。
斯普林格尚不知道白麒麟的动乱自家养子未来也插了一手,不然就不会这么想了。
很可惜,他就算能穿越时空,也不能回到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时间段——这段旧事注定蒙尘。
他们暂住在圣彼得堡当地俗称“五角地”的街区,这个地方因有三条马路和一条出城的马路在此交汇而得名。
每天清晨车辆的声音都会吵醒沉睡的人们,随后就是本地居民晨起的动静。
俄罗斯冬天格外漫长,黄昏之时万籁俱寂,大雪漫天,朵朵雪花几乎垂直地坠落地面,给人行道和大街铺上一层厚厚的白垫子。一个行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听不到。街灯冷冷清清、徒劳无益地闪烁着。
斯普林格并不去想自己那个无影的副手,而是静悄悄走过一个个路灯杆之下,费佳恩说的话藏起几分真意,斯普林格无从得知,但语气中的乏味漠然却是真实的。
如果继续走这条道路,任务完成的曙光将遥遥无期。
“啊……除了学校,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这个年纪的青少年交朋友吗?”
显然对付费佳恩,不能用普通人的办法。
剑走偏锋才是正理。
斯普林格拉了拉围巾,露出一双湛蓝的蓝眸,略带几分慵懒的散漫。
失去了黑手党或是任务催促的紧迫环境,在这样的圣彼得堡,他也忍不住想要冬眠了,连动作和思考都带上了几分慢悠悠。
斯普林格担忧的是另一件事——他不会要把费佳恩那孩子养到成年吧?五六年的时间,对于他这个记忆长度两年不到的普通人,仿佛漫长得像是几辈子。
他捂了捂牙,而且,这次身份卡更替,斯普林格怀疑自己回到本体的身份,会掩盖不住时光的痕迹……
老帮菜装嫩难度很大的好吗?!
草(一种植物)。
斯普林格心平气和,即便看见从一条小巷走出的壮硕男人,哪怕对方是个光头,也礼貌地颔首打招呼——然后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
斯普林格:???
他多无辜。
他什么也没做啊。
好在斯普林格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没有与光头男纠缠,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随后,光头男的声音响起:“你瞅啥?”
“……”斯普林格缓缓转头,“叫我?”
出门遛弯回去的斯普林格得到了养子探究的目光。
费佳恩犹豫了会儿说:“斯普林格先生,您遇见歹人了吗?”
虽然斯普林格没有在费佳恩面前展示过异能力,但和特级通缉犯米哈伊尔·尤里耶维奇·莱蒙托夫混在一起的共犯,拥有异能力反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现在衣衫凌乱沉着脸的模样,显然不是遇见什么好事,介于俄罗斯的民风……费佳恩觉得自己的问话没有半点问题。
斯普林格握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自己出门后的魔幻经历给费佳恩复述了一遍……关于遇见找茬的和被围殴的二三事。
费佳恩的神情有些微妙,唇角却悄无声息扬起,目光隐隐有笑意。
“那是光头党,俄罗斯的黑手党。”
“俄罗斯因为曾经有过的一段衰败的时期,国家的危机让一部分俄罗斯人非常仇恨外来者。借助强烈的民粹主义,各地兴起了一些组织,最后光头党招收人手不断整合,成为了俄罗斯黑帮的代名词。”
他顿了顿,“总而言之,他们不是好人。”
费佳恩言简意赅。
“斯普林格先生您见到的应该是来自远东城市的俄罗斯人,他们和旁边的国家接壤,有些不一样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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