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摩10号的防卫官埃尔贡。”埃尔贡威严地说道,“你们可以平安地离开,这是柏拉图皇帝和元老院的命令……”
“我们也按照之前的约定,把被俘的防御使送还给你们,但他身受重伤,需要及时医治。”齐默尔曼上将说道,“你们柏拉图人现在怎么让我们离开?”
在这番对话期间,一队柏拉图医疗兵立即赶来治疗受了重伤的防御使,蛋型的悬浮医疗床也被拉来了。
“稍安勿躁,我们现在的防御系统扫描表明,你们还有8000人还活着,我们会给你们一艘运输舰,让你们尽快离开。”埃尔贡说道,“柏拉图机械工兵正迅速拆除了一艘运输舰的各种大炮和榴弹炮系统……最多还要20分钟,你们可以保持军人的荣誉,不算向柏拉图军队投降,而是武装离开,这是至圣所为换回阿希尔防御使所做的恩典……”
“至圣所……柏拉图皇帝?”齐默尔曼上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一切都超过了他的理解。
而一旁医疗队正在迅速将命悬一线的防御使抬上移动式的悬浮医疗床。
“我得跟库玛拉在一起,确认他们能安全离开……”被罩在医疗床半透明盖中的防御使轻声说道,一旁的医务长听到了医疗通讯中的伤者的话语。
“防御使,你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必须把你立即带回柏拉图……”医务长很轻柔地劝说道,防御使的伤势其实很不乐观。
“那让我跟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告别吧。”
一群医疗兵们互相交换眼色,医疗床的透明盖被打开了,被撤去各种气体保护的阿希尔明显又感觉到痛苦,脸色煞白如纸,呼吸急促起来。
防御使颤巍巍地伸出手,由于看到自己因为身穿战斗服,还戴着特殊的手套,他艰难地轻声说道:
“帮我脱下手套……请……”
一旁的医疗兵立即利索地帮他卸除了战甲的手套。
卡尔·齐默尔曼看到后,也卸掉了自己的右臂装甲和手套,这样他们就能真正用手部接触最后握手一次。
将近三十年的战斗和岁月的磨砺,让人类的皮肤生长出坚硬的铠甲,只有在最好的朋友面前,依旧是少年。
都是一种带着粗粝感的军人的手,阿希尔的手因失血而冷冰冰的,这是如此漫长的岁月之后,好朋友间最亲密的接触。
他们都用手杀了无数的人,不再是无忧无虑在椴树下打闹的少年——生命充满了遗憾和离别,人生在残酷的杀戮中度过,随后如花开花谢,短短一瞬。
“再见……库玛拉!……”
“再见,阿希尔。”
他们紧握了几秒钟,便放开了。
“我们会再见的……”齐默尔曼的眼现浮现了少年时告别的那刻,阿希尔可能是世界上最后还记得他叫库玛拉的人,逝去的青春不可追回。
这次阿希尔没有哭,而是释然一笑,“我们在天堂再见……”
齐默尔曼少将目送着柏拉图医疗队的离开,冷静地对几位部下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撤吧!”
这是一个奇异的结局——
盖亚“骷髅骑士团”的奇袭人员携带武器安然地离开,他们迅速列队跑上为他们准备的运输舰,还有一些伤员甚至是在柏拉图士兵的协助下才登舰,一些重伤员还得到了简便悬浮医疗板的待遇。
“快走!别回头!”
一位年轻的上等兵因为受了轻伤,被自己的战友架着走,但他一直在回头看着被毁得乱七八糟的苏摩8号的基地,他的战友赶紧让他快走。
“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赶紧走!”
“我们是四百多年来,进攻柏拉图星最近的盖亚军人……”
“那又怎么样?”
“而且我们还活着啊!”
“活着”是战争最美好的结局,往往只有死人才能看到的结局,在这一天让活人也看到了,虽然只是暂时,因为战争才刚刚开始。
残余的盖亚部队迅速地登上星际运输舰,包括两支前往攻坚的特遣队,残部都灰头土脸地回撤。
白虎骑士团的一队战机群和20多艘小型战舰围在这艘特殊的运输舰旁,将其远远地“护送”远离苏摩卫星群,朝宇宙的深处飞去。
运输舰内部宽敞的空间内一片忙碌,地上都是大量的重伤员。
“就这样结束了?”朴少校不解地问道,这次突袭虽然几乎毁掉了苏摩8号,但是盖亚骷髅骑士团也一样损失惨重,“我们阵亡了5800多人,就这样……”
“还能怎么样?”上将俯下身给一个刚刚断气的年轻人合上眼睛,死者微微张着眼睛,表情异常平静,甚至面部肌肉带着一种解脱式的舒缓。
医疗兵太忙了,柏拉图人还没有周到好心到免费附送医疗机器人,一个生命的逝去在战场上过于平常,没有人注意到一位已经意识不清的重伤员的逝去。
“我们人本来就是如一把匕首刺入柏拉图,我们的力量只够狠刺一击……我们不都写好了遗书了吗?”卡尔·齐默尔曼转过头,在他刚毅的面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瞳里闪出一丝丝棕绿色的光芒,仿佛宇宙深处的星辰。
“但谁能料到会在战场上与旧友重逢……阿希尔和我,都不希望对方死在自己的手里。只能说,我们两人以往的情感达成了这样的结局,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有时候,你不会羡慕那些死人吗?活人会担负为他们复仇的命运,而征战不休,至死方休……亡者却得到了永恒的平静。”
“齐默尔曼上将……说真的,我第一次感觉你是一个柏拉图人。”一旁的威廉姆斯上尉突然插话了。
“柏拉图人,或者盖亚人,这重要吗?你们不是都流着柏拉图人的血液,但你们同时又是盖亚人,不是吗?”上将颇有威严地说道,“无论你们站在那一边,不都在屠杀自己血肉同胞吗?”
所有站立者都一片寂静,只有伤者的呻吟此起彼伏。
上将低下头看着这一片伤员满地的场面,继续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这也许就是天意,战场上充满着神圣的意志……我有时候也在扪心自问,难道是天意让人类在互相残杀?这是什么样的天意啊!同胞相残是多么残酷,但偶尔……也能在残酷中体会一丝仁慈。也许没有了战争,人性中的高贵与英勇就不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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