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崇祯皇帝将奏折直接摔在了一个太监身上,随后他直接站起身来,喘着粗气,赤红着双眼看着四周,在看到堆积着的案台以后,他直接一脚将案台踹翻在地上。
“杨鹤这个废物!”
奏折上,赫然写着:“杨鹤至陕西之日,前则恇怯图苟安,养寇是也,后则增饷敛怨,因而长乱,养寇在一方,然,灶王者,占四城之地,杨鹤苟安于延安,视灶王为不见,以至于灶王兵上万,骑两千,百姓闻灶王,皆呼灶王万岁,闻朝廷兵马,言朝廷反贼尔。”
“现,杨鹤纠结兵马,费钱粮无数,欲灭灶王,结果尚未可知.”
这奏折还是十四天前的,也就是说,现在又有了新的结果。
崇祯皇帝指着那个唯唯诺诺瑟缩的太监说道:“这些日子,若是陕西来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朕!”
他没有想到,陕西已经成了那副境地,一个小小灶王,上万兵马,两千骑兵,他哪里来的两千骑兵,不会跟马懋才还有那山西巡抚所说的那样,是变化出来的吧。
就在太监唯唯诺诺应声的时候,外面又有太监送上来了一份加急的奏折,“皇上!陕西急奏!”
崇祯皇帝猛然抬头,“读!”
“算了。”
太监刚要开口,崇祯皇帝直接绕过倒塌的案台,快步来到那太监面前,一把抓过他手中的奏折,摊开看了起来。
“杨鹤军大败,伤,俘,降者五千有余,总兵杜文焕下落不明,都司艾穆,下落不明,有人言,艾穆,杜文焕,降于灶王,臣观杨鹤,已无剿灭灶王之力,望陛下,早做决断。”
“嗯鞥鞥啊!”
崇祯皇帝将手里奏折再次摔到那个太监脸上,后者左右脸上皆是有着鲜红的印子。
“杨鹤,灶王!”
崇祯皇帝来回踱步,脸上挂满了愤怒。
派出去杨鹤,带着那么多钱粮,贼患竟然越来越严重了。
杜文焕和艾穆,一个总兵,一个都司使竟然都下落不明,他们代表着朝廷,吃了那么大的败仗。
他给那杨鹤的钱粮,竟然全部被杨鹤耗费在了对付灶王身上。
他杨鹤,能够被自己派出去任命三边总督,不就是因为他主张以招安为主,剿灭为辅的那一套吗?
眼下杨鹤竟然将全部带去秦中之地的钱粮,都用在了对付灶王身上。
这么多的钱粮,他派出去哪个武将不比那杨鹤强得多。
“杨鹤,杨鹤,来人,传朕旨意,杨鹤误国,即刻逮捕入狱,判为充军袁州!就现在!八百里加急!去!”
崇祯皇帝直接走到那太监脸上,双手比圈,几乎要将那太监的脑袋框进去。
若不是因为杨鹤他爹和崇祯皇帝还有些渊源,恐怕直接会被暴怒的崇祯皇帝直接就地问斩。
下达一道圣旨以后,崇祯皇帝又召集内阁六部等大臣开会了。
大臣们消息灵通,知晓皇帝又是因为秦中的事情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崇祯皇帝让太监直接将那两份奏折读了读。
大臣们眼神闪烁,又是和那灶王相关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些流寇,基本上很难剿灭,而且和那些顽固疾病一样,不仅很难祛除根本,而且在祛除的过程中,往往流寇还会越治越大。
这是个麻烦的事情,治理往往需要几年时间,而且还得力不讨好,谁也不愿意沾边。
“此次召集诸位爱卿来,依旧是因为秦中之地匪患的事情,那杨鹤,朕已经下旨将他分配袁州,眼下匪患,急需治理。”
“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崇祯皇帝已经尽量让自己的怒火不表现出来,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几分愤怒。
诸多大臣都是人老成精,若是换做其他皇帝,他们定然会口言指派政敌之人,但是崇祯皇帝不一样。
若是你去针对某一个人,崇祯皇帝反而会去怀疑你。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哲保身。
一番推诿以后,眼看着崇祯皇帝要恼了。
才有人站出来,推荐了一个名字,陈奇瑜。
此时此刻的陈奇瑜,还在河南分守南阳。
后来的陈奇瑜,正值唐王朱硕熿杀害了自己的儿子唐藩世子朱器墭,还想一并废除世孙朱聿键。
陈奇瑜听闻后,在去吊唁唐世子朱器墭时警告老唐王朱硕熿说:“世子死因不明,贸然改变世袭人选,说不定朝廷日后会怪罪”。
朱硕熿害怕日后朝廷追究,不得已立朱聿键为世孙,同年朱硕熿也去世。
诸多大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出来之人是魏忠贤的余党。
杨奇瑜曾上书猛烈抨击魏忠贤。
他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和当初的耿如杞一样。
“还如何?三边总督吗?”
崇祯皇帝接着问道,杨鹤为三边总督,但是已经失败了。
“不若设立四省总督?”
周延儒提议道,反正最后若是失败,朝廷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臣以为,继续设立三边总督比较好,那杨鹤失败,主要便是此人乃是赵括之流,只会纸上谈兵,三边总督节制,已经是足够,若是换做四省,山东河南,陕西,湖广四地,所需要的开支乃是一笔天文数字。”
来宗道说道。
崇祯皇帝略微皱眉,来宗道所言极是,眼下大明国库空虚,要不然他也不会朝着陕西等地加收三饷。
三省还好,若是算上湖广等地,大军开拔,吃穿用度,皆是一笔庞大开销,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辽事,最近辽人又蠢蠢欲动。
“杨鹤先前走马上任,带着朕为他筹集的钱粮,眼下,朕也不好开口,向各地藩王筹措钱粮,眼下再次换人上任,粮饷可够用?”
“陛下,恐难以支撑。”
户部尚书拱手说道,哭穷就对了,哭穷永远是当官儿的最应该学会的一件事情。
“尽快筹集。”
“是,陛下,臣定然竭尽所能。”
哭穷只是为了不让陛下大开口,可不是为了找借口不干。
“浙江,江西等地的税收还欠些,速速上缴。”
“朕,还准备再加些税,江南富裕,而秦中之地,百姓尚有余力。”
崇祯皇帝说道。
“不可言否,此事朕意已决,”崇祯皇帝摆手说道,“退朝。”
他已经很是生气,若是再有人上奏忤逆,他说不定又要忍不住换下来一批人。
户部尚书脸都绿了。
他是从来都反对加税的,因为崇祯皇帝对银子管的很严,历来征收的金花银,从来都是宠了皇帝私库,至于其他的税收等,崇祯皇帝不仅派出督查看管,而且还派出太监去管着。
户部尚书只走账不走钱,他是一分半点捞不着,若是加税,日后史官记载,他必然留下一个残害百姓的骂名。
却说延安,已经被灶王围城。
延安知府张辇一脸悲愤的站在城头,他已经做好了和延安城共存亡的觉悟。
不过好在,他在募集乡勇的时候,城中百姓踊跃参加,这让张辇感觉到十分欣慰,看,大明王朝的光芒照耀下,百姓多么团结。
就算是大敌当前,延安百姓依旧分得清楚是非,果断站在大明这边,这让张辇心中有了底气。
“诸位乡亲父老,今日流寇来犯延安,本官张辇感谢你们,”张辇在做战前的动员。
“今日我等拼死守城,必然留下千古之美名!”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延安知府张辇,深受百姓爱戴,全城上下一心,抵御流寇
张辇已经能够想到史书是如何记载的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来一抹笑容,多少人想要拥有留名千古的机会,却没有,眼下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而且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这一仗不管胜负,他张辇都能够得到巨大的好处。
“呵呵。”
周围的乡勇们听着这狗官的话皆是眼神闪烁。
他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而周围的兵卒则是心中发憷,他们对付的是灶王啊。
当初零零总总一万多人去围攻延长,逃回来了那么点人。
他们这些日子也是打听了灶王的事情,越听他们越是心惊。
怪不得他们失败呢,对付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眼下他们城墙上不到八千人,还有两千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乡勇。
拿什么对付灶王呢。
灶王那神奇法术,是否能有直接攻城的兵器。
“人还不少呢。”
刘振华拿着望远镜朝着延安城墙上看,他的嘴角掀起一抹笑容,城墙上倒是有不少熟人。
眼下他们大军带着当初对方攻城之时留下的攻城兵器,攻城车攻城云梯之类的东西。
延安可谓是他们面对的最为宏伟的城墙了。
“进军!”
四个方向上的大军朝着延安城逼近。
张辇心骤然锁紧,虽然说有百姓和他同生共死,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看到如此多的流寇围上来,他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发憷。
“检查守城之物,乡亲们,将士们,那灶王乃是不忠不义之人,若是被其进城,定然大造杀孽,我等同心协力,定然能将那灶王之野心粉碎!”
张辇放声大呼。
周围的兵卒赶忙将城墙上摆着的滚木圆石搬到最前面,瓮城两侧的兵卒也开始检查手中的弓和背后的箭矢。
乡勇们则是紧紧地攥着兵器,在这寒冷的天气下,露在外面的双手被冻得生疼,好在每隔一段地方都燃着火油,煮着沸水,才让他们好受一些。
“杀!”
周围的大军兴奋的高呼,不断地朝着延安城而来。
不多时,大军已然冲到了延安城城墙不到七十米的地方。
城头的士兵,已经将滚木和圆石往墙垛上搬了,一些人则是端着一盆盆沸水和热油靠近城头。
随时准备朝着下面泼去。
张辇看到周围兵卒的准备,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说那些乡勇一个个紧张的身体发抖,但是张辇也没有呵斥他们。
毕竟这些人都是平头老百姓,平日也没有上过战场,眼下紧张是正常的,就连他都忍不住紧张,更何况是这些人,能够积极响应他的号召,张辇已经十分满意。
等到时候对方爬上墙头,这些乡勇就能够爆发出勇气来搏杀了。
大军依旧在往前冲。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瓮城上弓箭手已经拉弓满西弦,只等着靠近以后往后射击,阻断敌人。
“动手!”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张辇张了张嘴,神色愕然,他似乎没有喊动手啊,为何周围会有人喊动手呢,是谁?
他朝着四周看去,顿时大惊。
那些颤抖着的乡勇,却将手里的屠刀挥向了身边的兵卒。
一时间城墙上顿时混乱起来,城墙上的守军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颤抖着看起来宛如绵羊一般的百姓,竟然会拿着屠刀朝着他们挥舞。
鲜血和惨叫声四溢。
张辇哪里经历过这种情况,一时间顿时慌了神,尤其是当他看到一些乡勇竟然朝着他冲来的时候,他就更慌张了。
怎么回事,百姓们不是爱戴他拥护他才跟着他走上城墙的吗。
这些人冲过来是要干什么。
还是一些巡检最先反应过来,“弓手快朝着城墙下射击!”
“伱们都愣着干什么动手啊!将城墙清理出来!”
弓手不可能朝着城墙上射击,乡勇和兵卒混作一团,射击只会让城墙上更加混乱。
不赶紧将城墙清理出来,下面的敌军就会爬上来。
城墙上的兵卒终究还是多数,而乡勇则是少数,有人指挥的情况下,差距顿时就出来了。
城墙上兵卒们逐渐占据上风。
但是随着一个个梯子搭载城墙上,指挥的巡检慌了,“快!快!敌人要上来了,一部分人对付城下的敌人啊!”
没有统一调度,仅仅只有巡检们的呼声,在这混乱的城墙上,根本没有办法让兵卒们做出正确的应对。
原本形势好些的城墙,又变得更加混乱起来,一些人对付叛变的乡勇,一部分人搬着石头和滚木朝着下面丢。
忽然,城墙上燃起了大火,有兵卒想要用火油焚烧城下敌军,却被乡勇阻止。
一时间城墙上更是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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