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下。
陈流火和张安竹下了车。
快到地方时,陈流火已经提前打过了电话。于是,当两人刚从车上下来,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流火?”
陈流火和张安竹一起循声望去,紧接着,一道窈窕的身影落入了两人眼中。
那是个穿着白色棉服的女人,正站在十余米外的公交站牌旁边,个子不算太高,约莫一米六左右,长发及肩,系着条颜色温柔的裸粉色流苏款围巾,头上带着个同色系的毛线帽,白色小靴子,从五官和气质来看,属于小家碧玉那一挂的,此刻她站在原地,笑着看向陈流火。
两人四目相对。
随后,女人又看到了陈流火身边的张安竹,双眼中先泛起一丝惊艳到讶异的波澜,下一秒,波澜快速消失,她将视线再次投向陈流火,脸上带着个平静温柔的轻笑,一边缓步走了过来,一边声音轻柔地开口道:“好几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会变化不小呢,没想你依旧和以前差不多,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陈流火笑笑:“你不是也没什么变化吗?”
女人抬手轻撩了下头发,唇角抿出一个略带苦涩自嘲的弧度,“哪有,过完年我就二十九岁了,女人在这个年龄,已经不算年轻了。”
说完这句,她仿佛才注意到张安竹一般,微微张开嘴,语气惊讶到透出一丝刻意,“哎呀,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吧?真是的,几年没见,现在一见面我就太激动了,只顾着和你叙旧,忘记让你帮我介绍一下了。”
陈流火说:“对,她是我的女朋友,张安竹。”接着又指指那个女人,“我小时候的好朋友和老同学,崔佳人。”
崔佳人抿唇一笑:“注意了,是“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的那个佳人,不是一家人的那个家人。”
张安竹笑笑:“哦,我知道了。”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崔佳人笑着伸手。
张安竹也伸出手,同时笑盈盈地问了句:“是吗,有多高兴?”
“……”
“呵呵,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张安竹微微一笑,目光很真挚,神情很单纯,姿态很从容,“刚才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崔小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没关系,我当然不介意。”崔佳人的眼角发出轻微抖动,脸上却也依旧带着温柔平和的笑。
女人之间的战争和男人的不一样。
她们的战争,往往比的是谁能在战斗中姿态保持得更优雅、更得体,更能将对手不动声色从容高贵地踩在脚下——这样的才是胜利者,而不是比谁扯头发用指甲挠脸的实力更强,或者谁的嗓门更尖锐,更咄咄逼人——这是最低级的泼妇才会做的事情。
陈流火对此一无所知,但直觉却让他感到了两个女人间的某种隐隐的剑拔弩张,及时开口道:“天气这么冷,我们别站在外面说话了,先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嗯,好。”崔佳人含笑地看向他,“你这个地头蛇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这一带陈流火并不算熟,但在出租车上时,他提前搜过了几个点评类的app,选出了几家口碑与性价比都还不错的店铺,当即说了其中一家就在附近的火锅店,两个女人都没有意见。
去往火锅店的路上,沿途路人的目光不时地朝三人投来,这些目光中的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张安竹的身上。陈流火并未留心,但注意到这一点的崔佳人,脸色却不露痕迹地落了下去。
实际上,她比陈流火还大上几个月,正如她自己所说,过完年后,虚岁就满二十九了。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在意年龄、害怕衰老的。于是,平素里,无论是着装,还是妆容,她都有意无意间在向年轻女孩们靠拢,希望能让自己显得更年轻一些。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这样的着装与妆容有利有弊,她确实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却又难免带上了几分小家子气。
更重要的是,她长得虽然还不错,但无论身高还是五官,与张安竹比起来都稍嫌逊色。再加上打扮和妆容,此刻两个女人走在一块儿,多少也算个小美女的她,直接被压得黯淡无光,毫不起眼。
一拐弯后,那家火锅店便到了,刚进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一名服务员引着三人来到一张四人座前。
陈流火与张安竹并排落座,崔佳人坐在他的对面。
店里人不少,四处都是火锅里冒出的热腾腾的白色雾气,再加上中央空调,整间店都暖融如春,与外面的寒冬仿若两个世界。
坐下后,张安竹先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在椅背后。
她的大衣里搭配的是一件半高领的黑色打底毛衣,属于高弹力的紧身款,此刻失去了大衣的遮掩,顿时勾勒出了极其曼妙与傲然的曲线,让陈流火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跟着,张安竹转过脸,看着陈流火,神情自然地柔声说:“这里挺热的,你也脱掉吧,否则回头吃得一身汗,出门再吹冷风容易感冒。”
等陈流火脱下了他身上的黑色外套,她又伸手招来一名服务员,让对方拿来防尘罩,给两人的衣服罩上。
崔佳人抿了抿唇,也将身上的白色羽绒服脱掉了。
再然后,张安竹又拿起了桌上的菜单,以一个从容自在的女主人般的姿态,落落大方地递给崔佳人,凤眼微弯,含笑地道,“崔小姐,你远来是客,你先点吧。”
过了大概两三秒,崔佳人才伸出了手,将菜单接了过来,脸上也露出个柔和的笑:“好的,不知道张小姐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我点的时候留意一下。”
张安竹笑笑,“我都行的哦。”
这时,服务员问他们要什么锅底,崔佳人便看向了陈流火,温柔地说,“我记得你和我一样,不怎么爱吃辣吧?”
陈流火“嗯。”了一声。
崔佳人又看向张安竹:“张小姐你呢,要吃辣吗?”
张安竹笑笑:“我也不是非吃辣不可,不如点个菌菇锅底吧。”
“好的,就菌菇锅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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