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殿的路上,阿熙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昏昏乎乎的。
“回来了?”星衡已经先她一步回了殿中,见她来了,迈步迎出门来。
见他来,阿熙丝毫没有犹豫,闪身避开了他伸出的手。
“怎么了?”星衡的手定在半空,失神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放下了手,关切地询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阿熙有些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逃也似的往房内钻,“那个我,我困了,先,先睡了。”
拔腿就跑,头也不敢回。
回到房中,阿熙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唉......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星衡......
前几日还主动提出想和他生个孩子,这再过几日,怕是和大殿下的绯闻就要传遍王宫了。
拿出玉佩打量,阿熙叹了口气,还是佩戴在了腰间。
这做人怎么这么难啊。
为了避免和星衡周旋,还是速战速决,尽快推进计划早日结束吧。
于是翌日清晨,阿熙就马不停蹄的把做好的药丸给大殿下送了过去。接下来一连数日,都风雨不改的往修竹殿跑。
对于星衡,则是能避就避。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能躲一时算一时吧,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何与他解释。
很快,宫里便有了些关于他们二人的流言。不过碍于大殿下平日里的冷面威严和妖王明目张胆的偏心袒护,大家也不敢传得太猖狂。
“忆安公主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
修竹殿有一方竹林,大殿下平日便喜欢在此处赏景。他本不喜欢热闹,但为了做戏,硬是将院子里的妖仆数量提了一倍。
想来,他是最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的。
“在下可等的茶都凉了。”
他坐在竹编躺椅上,漫不经心地抬手指了指日近黄昏,又指向茶杯,脸上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若每日都准时掐点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上课的。”和他相熟了些,阿熙也不似之前那般怕他,甚至都敢与他调侃了。
连这茶也喝习惯了。
“公主说笑了。”他闻言展颜,起身夺了阿熙手中的茶杯,拉着她的手臂迫使她站起身来。
一口茶还没喝完呢,阿熙瞪了他一眼,意犹未尽地想将茶杯夺回来。
见状,大殿下反而将茶杯高高举起,含笑看着她够不到的急切模样。
“大殿下这是做什么?”阿熙有些气恼,“如此小气,连杯茶都舍不得给我喝?”
“倒不是这个意思。”他把茶杯放在旁边,转而执起阿熙的手往殿外走去。
“你!你你你!”阿熙大惊失色,想要挣脱却未能成功,指着自己被牵住的右手惊讶的看着他,“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整日待在这修竹殿,无甚意思。”不等阿熙同意,他执意牵着她往外走,阿熙执拗不过,只得顺从,“落日余晖极美,不如我们一同出去看看。”
外面人多眼杂,阿熙自是不好再挣扎,免叫旁人看出异样。
“殿内不能看吗?非得出来?”阿熙嘟嘟囔囔地走着,他步子大,步伐快,她跟不上,只得小碎步在后面急急跟着。
“外面的更好看。”
他说什么?
阿熙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在他身后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这人怎么跟涧雾一个德行?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般无赖性子。
这一路上,都有妖仆小声窃窃私语。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受不了周围人的目光,阿熙被他拉住的那只手狠狠用了些力,将他拽停在原地,“人太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这样不好吗?”他回过身来看他,反手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我们不该这样吗?”
阿熙这才明白他的用意。
他不过是在执行他们的计划,倒是她大惊小怪了。
可可这也太招摇了。
又走了一段路,她才发现,大殿下一直在往人多的地方前行。
她觉得脸上似乎有火在烧,这太阳余晖,像是落到了她的脸庞上。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还未将话说完,没注意到前面的大殿下突然放慢了脚步,走得太快,差点撞上去。
“跟不上,可以早点告诉我。”他没有责怪她的莽撞,可以放缓了步子,让她走得轻松些,“我习惯了独自一人,没有注意到你,实在抱歉。”
“没没事儿。”这倒没什么,只是这众人的七嘴八舌,都快把她淹没了。
她现在毕竟还是星衡的夫人,堂而皇之地与大殿下在王宫中四处闲逛,终归是不太好吧
等等,星衡?!
看着长路尽头站着的长身玉立的男子,阿熙猛地睁大了双眼。
星,星衡!
不会这么巧吧
阿熙认命般地垂下头。
这头疼是好不了一点了。
“忆安。”大殿下轻声将她的思绪唤回,“忆安。”
“忆忆安?”他叫得如此亲昵,阿熙瞬间抬头,直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忆安,今天的落日,好看吗?”他指着天边温暖的太阳,渐渐地隐于云层,只剩下散落的天光。
“好好看”余光瞥见星衡越来越走近的身影,阿熙觉得自己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忆安。”他突然凑近她的脸庞,那距离近得连眼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差点触碰到鼻尖。几秒后又错开来,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做戏,就要做全套。公主,装也装得像些。”
也也对
他与她分开保持了些距离,看她脸烧得通红,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那下次,我再来接你赏月吧。月华,也是极美的。”他笑得就如同这黄昏落日,表面温暖,内里却没有任何情绪,眼里一片冰冷,“去吧忆安,六弟来接你了。”
“哦”她的手被大殿下交到星衡手中,还没搞清楚状况。
星衡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却透出森冷的寒意,阿熙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快逃快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忆安。”刚准备拔腿离开,又被星衡用力拽住手停下,“我们该回家了,给大殿下见礼。”
嘶,今日星衡怎么如此大的手劲,抓得手生疼。
“忆安拜别大殿下。”阿熙急急行礼,只想快点逃离这三个人诡异的气场。
“以后对我不必行礼。”大殿下仍是笑着,却未看她,而是冷冷地盯着星衡。两人对视,面前却似有一块无形的屏障,四周都生了寒气。
怎么感觉他们像是要打起来
“我们快走吧。”顾不上这么多,阿熙拽起星衡转身就走,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大殿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忆安,以后不必与我如此生疏。”
他的声音里难得带着明显的笑意,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以后,唤我星驰即可。”
阿熙明显感觉到牵着她的星衡浑身一僵。
不敢回头。根本不敢回头。
阿熙硬着头皮加快了步子,星衡也配合着她往回去的路上走着,气压极低。
一路无言。
回到寝殿,星衡还是什么也没说,像往常一样做着寻常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这样,阿熙心里反而觉得不安。
直到她回房睡下,他也未发一言,让人心里更不踏实了。
“怎么还不睡?”阿熙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不过是半夜睡不着起来寻水喝,却见星衡好整以暇地坐在大殿内仍在看书,便走过去坐在他身侧,忍不住询问道:“你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星衡没有看她,仍是盯着手里的书本道:“那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想到他会反过来问她,阿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四下张望。
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边有几个空着的酒瓶。
“你喝酒了?”阿熙凑近他,在他身上闻了闻,却感觉到他的身子又是一僵,便抬起头来问道:“你冷吗?要不要披件大氅?”
二人视线相对,相距不过微毫,阿熙被他失落的神情刺痛得怔愣一瞬。
好像离得有些近了
阿熙微微退了退身子,与他眼神错开,不敢再看。
他的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愫。
转身准备逃回房中,身后却响起星衡的声音。
“忆安,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的声线里,竟能听出几分伤感之意。
不是没话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我的父皇要联合其他国家来攻打你们妖族,尚缺一个出师之名,你配合一下?
“忆安,你忘了吗?”星衡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向她消瘦的背影,“若哪天你有了心仪之人,只管与我直说,我会与你和离。”
“我不想和离!”阿熙转过头来脱口而出,又觉不妥,懊恼地转过头去,“我是说我是说我暂时还不想和离”
若是和离,那不就没有兄弟争抢的戏码了吗?那妖族还如何动乱,他国还如何放心起兵?
“什么意思?”他不解,“暂时?”
“你你别问我了”阿熙眼一闭心一横,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大殿下。谁对我好,我就跟谁在一起。”
这还是大殿下教她的应付之语,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是个和亲公主,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若我的夫君位高权重,我便金尊玉贵。若我的夫君势单力薄,我便生不如死。”回忆着大殿下教给自己的话术,阿熙一字一句地复述着,“忆安只想与一个有能力,肯待我好的人共度一生,不想再过凄苦日子,有错吗?”
“我确实势微,没有能力,给不了他能给你的。”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对你很好吗?”像是很失落,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低沉,“比我还要对你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角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
可能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有愧于星衡,所以觉得难受吧。
大殿下所教她的,她已经如数说完。
阿熙不再回答,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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