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爹的话,我吓得全身僵硬,甚至感觉左肩的尸体在朝我脖子呼着冷气。
老娘?
开什么玩笑!
我老娘在我出生那天就跳河死了。
十几年过去了,在水里的尸体早就被鱼虾啃得渣都不剩了。
怎么可能是完整的!
这女尸只是有些肿胀,并没有发泡后的腐烂,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
绝不可能是我妈!
就在我惊吓到失语的时候,我爹双臂一振,使了蛮劲,给我和女尸都扯上船。
然后快步走过来,扒拉开女尸的长发再三确认,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惊魂未定愣愣看着眼前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女尸不对劲!
我爹扒拉完那女尸,长叹一口气,然后看向我肃然道:“水娃,给她磕头!这是你亲娘!”
“啊?”
我呆呆看着眼前一切,始终不敢相信我和女尸有关系,内心更是拒绝承认这女尸是我娘。
见我没动,我爹走到我身边,宽大的手掌按在我肩膀上,硬生生给我压在甲板上。
就这样,我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颤抖着,朝着女尸磕了三个头。
第三声磕头声响起时,我听见前面发出轻微的咔嚓响动,我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
下一秒,我尖叫着猛地起身。
因为我看见,那具女尸仰面向上的头突然动了!
咔嚓声响过后,那张惨白的脸扭过来,歪着头看向我在的方位。
原本就肿大的双眼爆凸得更厉害了,那股视线幽幽的盯着我,躲都躲不开!
“爹!她动了,她动了!”
我拼命大叫,双腿直发抖,整个人都快吓疯了。
见这一幕,我爹也是吓了一跳,但等了一会,那尸体没有其他动静,他很快恢复镇定。
我爹轻轻拍了拍我,以示安抚,然后指了指甲板另一头,让我过去。
我二话不说,跳进水里游到船的另一边,赶紧离这具尸体越远越好。
等我再上甲板。
另一边,我爹弯下腰,似乎对着女尸在说些什么,很快有声音传来。
“娃很好,你莫挂心。”
“该走就走,留下来干嘛?你这不是害人嘛!”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他们我不拦你。但和娃没关系,哪有让他跟着去的道理!”
...
我爹压低嗓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我听了只觉得背后发凉,甲板上哪里有人,他和谁说话呢!
这简直是白日撞鬼,邪门到家了!
我正胡思乱想,我爹冷不丁回头,看着我喊道:“水娃,准备撑船,一会儿给你娘带回去。”
这时,我才看见那女尸的脖子已经恢复原位,再次仰面躺着。
我觉得头皮发麻,难道刚刚是我的错觉,吓蒙了产生了幻想。
不然,怎么解释这女尸的异动。
接着,我爹说真正的女尸还没找到,但顾不上这么多了,要先带我娘回家安葬。
我心中觉得不安,隐隐感觉不应该带我娘上岸,但我爹开口,实在没办法忤逆,只能沉默和他一起撑船靠岸。
等靠岸后,在河边等着接尸的家属先炸开了锅,指着我娘的尸体说捞错了。
我爹自然知道捞错了,只能和家属摆手说今儿来不及了,等改天再说。
就把那些人晾一边,准备回家。
可等尸的家属哪里依他,以为他是借口推脱,想让尸体泡几天,要高价呢!
一群人给他拦在那里不让走,全都指责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
他们骂我爹做一锤子买卖,不出力,就是想要钱。
我爹被围在中间,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又不好发作。
因为捞尸确实挣得是偏门钱。
见他沉默,对方越骂越起劲,骂他缺德赚死人钱,所以当老光棍绝后,我这便宜儿子不知道咋来的。
就在群情激奋骂到我头上时,我感觉背后一冷,像有人哈了口气吹我脖子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猛然回头...
我娘那尸体又动了!
这次面向是朝我爹看去,那双凸起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人群,有种怨毒的感觉!
“够了!”
与此同时,人群中传来我爹一声大喝,他手中的竹竿疯狂挥舞,给人群打开。
然后,就看他紧张地回头望向甲板,脸色骤然大变。
二话不说就跑过来拿出船舱内的一卷白绫包住尸体,然后扛在左肩,拽着我朝家里走。
这次,见有尸体在我爹身上,没人再敢围上来惹上晦气。
那群人算是消停了些,只敢在身后叫骂出气,这事儿才算结束。
可我那时并不知道,一切只是刚开始而已,后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没多久,我们父子就走到回村的大路上。回家要穿过村子,在大路尽头极为偏僻的地方。
主路上,道路两旁都是屋子,村民常来常往,还有窜门戏家常的,好不热闹。
见我们父子俩回来,瞧见我们的村民立刻噤声,一道道关门声砰砰响起,对我们避之不及。
方才还热闹的小路顿时空无一人!
有些人隔着老远就钻进院子,还不忘指桑骂槐传出破锣般骂声:
“大白天的,什么丧气货都往村子里带,白日天见短命鬼,烂货玩意,真是晦气!”
我心里明白,这是在骂我们把尸体带回村子,嫌晦气呢!
但又有什么办法,这是我亲娘,要下葬只能带回家准备后事。
我心里感到委屈,却又无可奈何。
想到这,我偷偷看了我爹一眼,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这些闲言碎语的。
只是我爹的面色无比凝重,并不在意那些谩骂,反而加快脚步,似乎有更重要的事压在心上。
回到家后,我爹用草席子把尸体一卷,就放在厅堂上,然后就进了后院一间杂屋,不知道捣鼓什么。
莫约一刻钟,他才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提了个瓦罐,晃晃荡荡有声响。
我好奇看了一眼,发现罐子口泛着鲜艳的红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打量着,我爹也没避讳,罐子口向手心一翻,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鲜艳的像刚放出来的鲜血。
我爹见我好奇,说:“这是朱砂,好久没用了,你可学着点。”
听了是朱砂,我心里直打鼓,这是专门的辟邪镇尸之物。
寻常捞尸,死的时间不长,交给家属安葬后做场法事就能化解怨气,可遇上邪尸,怨气太大,只能用朱砂镇尸,才能接触旁人的阳气拉走。
我娘着诡异的尸体,果然不简单!
胡思乱想间,我爹已经半跪在尸体跟前。
只见他把右手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下,挤出血滴进瓦罐,又拿食指搅动,才沾上朱砂开始朝尸体上笔走龙蛇。
一道道朱红的诡纹出现在尸体上,无比刺眼。
随着朱砂覆身,我娘那凸瞪的双眼缓缓闭上,俨然一副安详的模样。
只是,那泛青的脸色隐隐有种红润透出,说不出的吓人。
我边看背后冷汗直冒,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生怕引起什么动静。
好在一切顺利,并没有更诡异的事情发生,我才稍稍安心些。
做完一切,我爹又拿白绫把尸体卷好,然后拉着我出来。
嘱咐我守好院门,千万不能踏进屋里半步,他要去别地儿找人给我娘下葬。
然后就匆匆走了。
我站在院子里看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发虚。
这下可好,屋里屋外就剩我和我老娘两个,亲密无间。
但很快,这个平衡就被打破。
院子外,一群人气势汹汹出现在我视线内,看这方向,绝对是朝我家来的。
等靠近些,我才看清来的人。
最前面的是个老头,一对三白眼泛着狠光,劲牛牛走在前方脚步声风。
一看,有种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瞧见他相貌后脸色大变,来的不是别人,是抛弃我妈,生怕我找上家门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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