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林肯车后座半开着,等温砚走近了,才看到副驾坐着一个大波浪长卷的女人,正百无聊赖地欣赏着新做的美甲。
看清对方正脸,温砚诧异了一下,仅仅是诧异了一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俩是干将莫邪啊,居然同时出现。
周廷勋真是个中央空调,走到哪儿暖到哪儿,探望她的同时还不忘带上崔丽格。
“温小姐,你这么快就出院了?”崔丽格兀自捂上嘴巴,妖冶的车厘子色甲片上镶嵌着碎钻,珠光宝气,闪闪发光。
“哎呀,我还以为你傍上土大款了,要知道,他们最舍得给自家小宠物花钱了。”
璀璨碎光下,温砚无处遁形。
温砚看着崔丽格,脸上坦然,“崔小姐的美甲真漂亮,图片永远没有实物精彩。”
崔丽格没听出潜台词,像是打了一场胜仗,掩嘴轻笑,又大方地说:“待会儿我和廷勋去吃饭,温小姐也一起来吧。”
同为女人,温砚何尝不懂,崔丽格并非想请她吃饭。
第三人在哪里都是格格不入的。
车子开到郊区,温砚就自请下车,周廷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驱车离开。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疗养院的护工。
温砚眉心跳了跳,点击接通,只听护工声音焦急:“温小姐,你妈妈又偷溜出去了!”
“是不是又去打麻将了?”
温砚顿感心累。
梁枫铃女士,确诊肺癌两年,一直沉迷打麻将,抽烟喝酒两不误,凭一己之力升级为肺癌晚期。
疗养院是周廷勋找的,设施完善服务专业,钱都是从他那里走,温砚没操过心。
本以为梁女士会消停点,谁知道她在病房抽烟带坏病友,甚至溜出去不分昼夜打麻将,一次输掉好几万是常有的事。
不管有钱没钱,梁枫铃钻空子就跑麻将室,越玩越大。温砚如果不管,她就去找周廷勋,每次都撒泼:你养着我女儿,也得给我养老!
温砚挺烦她这样的,却也没办法,前往梁枫铃常去的麻将室。
几个小混混蹲在墙角,上下打量着温砚,冲她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温砚无视他们,前脚刚踩进门,后脚一阵搓麻将的声音哗然响起。
麻将室里乌烟瘴气,配备三五台自动麻将机,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其中酒红发色的就是温砚的母亲,梁枫铃。
梁枫铃嘴里叼着支烟,右手还在打吊水,猛地打出一张红中,“碰,胡了!给钱给钱。”
团体的其他几个麻友,则一阵哀声叹气,认命地从腰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
谈笑声、打麻将声嘈杂,温砚听得心烦,径直上前拉起梁枫铃,“别打了,跟我走。”
周边人见状,又嚷嚷着叫梁枫铃再玩几把。
梁枫铃今天难得手气好,当着温砚的面,沾点口水数着手里的钞票,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打了不打了,我姑娘喊我回家喽。”
下一秒,梁枫铃被扯住头发按在麻将桌上,抽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一个刀疤男指着梁枫铃,凶狠骂道:“臭娘们,你敢跟老子出老千!”
“呸,你们手气差怪谁?”梁枫铃头发凌乱,脸上的巴掌印红肿,一边出言嘲讽,一边朝温砚喊:“阿砚,他们设局诈我!”
倒不是温砚偏袒梁枫铃,她要是会出老千,也不至于十打九输。
刀疤男揪住梁枫铃的衣领,“少胡说八道,再敢来信不信老子见你一次打——”
‘嘭’的一声,玻璃碎片掉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温砚抄起啤酒瓶,在麻将桌边缘砸碎底端,而后抵在刀疤男的脖子前。
“你动她一个试试?”
温砚动作迅速利落,出乎所有人意料。
事发突然,周围看戏的麻友赶紧让开一条路来,愣是将蹲在麻将室门口的混混们威慑住了。
哪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出手竟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碎口近在咫尺,刀疤男慌张地吞咽口水,“你有话好说就算你妈没出老千,也欠了我们不少钱。你以为这样就、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不想摊上事就还钱。”
有人递上欠条,温砚定睛一看,那是高利贷,利息高得离谱,上面还有梁枫铃的手印和亲笔签名。
梁枫铃支支吾吾:“是他们逼我的阿砚你得帮我,不然他们就要砍掉我一个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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