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院西厢房的廊下,站着一位穿着淡绿衣裳的丫鬟,她一张脸上写满不安,眼里惶恐万状,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脚下不停在原地打着转。文师阁 www.wenshige.com
这人正是周曦带来的,准备送给江琼的丫鬟,翠棋。
从看到姑娘气势汹汹的冲到文阳侯府,翠棋的一颗心就重重提了起来,一路上姑娘没给她一个好脸色,连带着丹朱也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翠棋就算是再粗心大意,也猜到她家姑娘肯定是发现她悄悄给江大姑娘递消息的事情了。
从公主府到文阳侯府的这一段路,翠棋一直在心里打着腹稿,推测姑娘会如何逼问她和江大姑娘,她又该如何回答,才不至于露出破绽。
一路惴惴不安的来到侯府,没成想江琼根本不在府上,翠棋刚要悄悄松口气,不想周曦掉头就来了望舒院。
对于这位江二姑娘,翠棋心里多少有些心虚,又见姑娘离开的时候,没准备带上她,她这心里越发没底。
“你就是清平县主的丫鬟吧?跟我来,我们姑娘要见你。”
珍珠从正房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待在廊下又是紧张又是惊慌的翠棋。扫了眼对方鬓间的莲花金簪,以及手腕上的翠玉手镯,心道难怪清平县主不要这丫鬟呢。
要她来说,这背主的丫鬟,就该打个半死,再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听见问话的翠棋连忙朝说话的人看去,见是江善身边的大丫鬟,脸上当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位姐姐,不知你们姑娘叫我过去,是有什么事呀?”
珍珠眉目肃然,说道:“姑娘的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知道,你跟着来就是了。”说完,她就转身去了正房。
翠棋踌躇片刻,眼见珍珠都要走出长廊,不敢再耽搁,抬脚追了上去。
站在正房外,珍珠抬手敲了下门:“姑娘,清平县主的丫鬟叫来了。”
“让她进来。”
温和的嗓音传了出来,珍珠闻言推开门,示意翠棋赶紧进去。
翠棋攥着衣角深深吸了口气,低垂着脑袋进入房间,房内装饰清雅淡然,她匆匆瞟过一眼,连忙收回视线,余光瞥见上方软塌上的人影,当即跪下行了个大礼:
“奴婢翠棋见过江二姑娘,姑娘万安。”
江善眼睑微垂,看着下方跪在地上的人,没有立即开口。
沉默的气氛在屋内蔓延,翠棋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手心里一片濡湿,感觉膝盖都要跪痛了,这才听到上首传来声音:“你知道清平县主,为何将你留在侯府吗?”
翠棋背脊一僵,磕头道:“奴婢不知如何惹了我家姑娘生气,还请江二姑娘大发慈悲,放了奴婢回去,奴婢一定感激不尽。”
“不知道?”江善嘴边含了一抹玩味,慢慢道:“你想回去是不能了,周姑娘特地请我将你转交给江琼,以感谢江琼对她的‘照顾和关心’,我心下一想,这不正好顺了你的心意,便答应了下来。”
翠棋猛地抬起头,焦急的向江善解释:“我们姑娘一定是误会我了,我只想在姑娘身边伺候,不想去什么江大姑娘身边。”
她是收了江琼的好处不假,但不过是替江琼递递消息,给她在周曦面前说说好话,她从来没想过离开公主府。不提她娘老子都是公主府的奴婢,就侯府姑娘跟前的丫鬟,哪有县主跟前的丫鬟有体面?
早知姑娘会如此生气,她就不收那点东西了,她不还是看在姑娘和江琼关系好的份上,才敢收下的么,怎么说闹翻就闹翻了。
翠棋至今都还有一种迷茫的感觉,明明之前还好的像是一个人,怎么转眼就恨不得咬死对方了。
江善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人,说道:“你与我说这些没用,有现在这个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江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翠棋咬了咬唇,满是不解的问道。
“你背主求荣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你如何狡辩都没用。”江善直视翠棋躲闪的双眼,“你如今便是横亘在江琼和你家姑娘中间的阻碍,只要你一日活着,就是在时时提醒江琼,她是一个如何卑劣下作的人,等你到了江琼身边,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
翠棋听见这话,吓得大惊失色,一滴滴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江善见状,眉眼轻轻弯起:“再说,如果江琼想和你家姑娘和好,你就是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你还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安全吗?”
只要翠棋活着,周曦一想起她,就会想起江琼是如何收买她的人,两人之间必定会再起隔阂。
以她对江琼的了解,翠棋的下场很可能是悄无声息的病逝。
“请江二姑娘救我。”翠棋砰砰砰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她心里明白,既然江善和她说这些,必然是有事情要交代给她,不然也无需和她废话这么久,只要能够活命,她什么都可以做。
江善道:“县主方才待我的态度,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已经让人去公主府要你的卖身契,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你的奴籍,日后自不必担心江琼对你如何。”
翠棋眼珠乱转,想到自己藏起来的金银首饰,咬咬牙道:“好,奴婢答应您,您要我做什么?”
江善浅浅笑了,对翠棋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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