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低头看去,冷冷开口:「我管你娘是谁,管她是不是奉子成婚,更对她来竹叶国没什么兴趣。可你不是要打擂吗?我以开山河对你开山河,打吗?」
说话之时,一身罡气四溢,几乎凝为实质。
古绶元面色煞白,只是颤抖着摇头,摇头不止。
这位大将军嫡子,只觉得一股子热流由打下身溢出,再硬着头皮去看面前年轻人,怎么看怎么吓人。
刘景浊冷笑一声,淡然道:「你可以去喊人,我在这儿等你三天,就三天。」
话音刚落,刘景浊瞬身返回好客山庄,独木舟就插在门口,一动不动。
落地之后,院里已然跪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人,双鬓斑白的御史大夫气喘吁吁,手中拿着根儿擀面杖。
这……都打成这样了,我怎么好出手?
邓休瞧见刘景浊落地,赶忙起身,重重作揖,沉声道:「多些刘公子让穆伯传讯,否则我都不知道这逆子想干什么。」
刘景浊坐去台阶上,摘下酒葫芦抿了一口酒,轻声道:「邓闲,想知道邓老前辈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吗?原来他是想着,依你的,输给古绶元。现在不了,那位古大将军夫妇很可能会被邓前辈打死,你们一家子的咒,由竹叶国暗地里的一位供奉去解,包括那位唐姑娘。」
邓闲苦笑道:「爷爷是得到了破局法子,所以改变主意的吧?」
刘景浊冷冷一笑,起身走去邓闲身边,没忍住就是一脚,也不知踹断了几根骨头。
「他是怕你邓闲害了他之后,后半辈子会良心难安!」
若不是半道上刘景浊说了句:「那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成全了邓闲,他但凡有点儿良心,后半辈子会不会不断谴责自己?」邓大岙都不会去传讯他那位朋友,更不会去往竹叶国京城。
返回笛膜山后,邓大岙暗刘景浊说的,加了个条件。所有的事儿,得竹叶国李氏与好客山庄一起担。当然了,屎盆子可以扣在刘景浊头上。
债多不压身,而且你们现在骂我刘景浊越狠,日后我刘景浊就能打你们脸更疼。
摆擂三天,刘景浊可不是在等那位大将军麾下大军,他竹叶国皇帝总归不是个废物的,自己的兵围自己的城池,算什么?
粮油铺子那边儿,多半已经上报了自个儿的行踪。至于是上报给了挂壁楼还是朝天宗,这个就不是刘景浊要管的事儿了。
爱谁谁,大不了我再破一境!
真境遥遥无期,那就遥遥无期去!
转头看了一眼邓休,刘景浊轻声道:「估计你很快就会升官,而且接下来竹叶国会长期被南境诸国孤立,去独面朱雀王朝的打压。你们一家人,会成为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免不了骂名的。」
邓休一笑,也没管晕死在墙角的邓闲,只是轻声道:「的就是骂人的活儿,被人骂的话也没办法,挨着就行了。」
刘景浊点点头,察觉到了姜柚已经返回山庄,便转头钻进了屋子,盘膝坐下,心神入主黄庭宫。
青笋郡城上方云海,一艘画舫模样的渡船,前方甲板站着四个年轻人,一女三男。
女子一身薄纱紫衣,身形玲珑,人间尤物是也。
他们四个也没想到,进那处岛屿,明明耽搁了一年时间,出来之后,外界却只过去了十天不到。
紫衣女子趴在栏杆上,嘟了嘟嘴,笑道:「这家伙有些嚣张啊!谁去弄他?咱们好歹都是真境了,被他这么看扁能行么?擂台明明就
是摆给我们看的嘛!」
有个白衣男子沉声道:「丘昧潋,别拱火儿,时机还不到,咱们四个,真不一定能杀死他,所以不做就不做,要杀,就再等等,杀彻底。」
书生撇撇嘴,「苏箓,那你说,什么时候时机到?你是本地人,我们三可是千里迢迢跨洲而来的。」
说话的书生,其实不是人,叫做长潭,浮屠洲妖族。
此时一旁站立的青年青年撇撇嘴,嘟囔道:「我就没闹明白,咱们各家大人都不动,你们瞎操什么心?你苏箓好好去想法子将旸谷内的东西放出来不好吗?非得扯着我来瞎逛。万一,我就说万一啊!上次差点儿把你屎打出来的那个前辈又来了,咋个办?」
提起这个,苏箓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安子好歹也是成名数千年的九洲三子之一,想打人你出手就是,非要装什么聋子?
紫衣女子撇撇嘴,转过头问道:「行了,就你欧钰话多。那你说,就给他这么嚣张?等机会?机会在哪儿?」
苏箓微微一笑,淡然道:「很快,等他刘景浊走到半丈山,等那个小丫头引气入体,体内那柄先天飞剑出世。或者都不用等他们走入半丈山。」
被叫做欧钰的青衫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先是扭头儿看了看,随即咽下一口唾沫。紧接着又是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他目不转睛往上看去,赶忙开口:「那小丫头真是当年打的一座斗寒洲抬不起头的前辈转世?」
苏箓嘴角抽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方?」
紫衣女子伸手撩了撩裙摆,眯眼笑道:「好看吗?」
欧钰擦了擦鼻血,「就是没看全,挡到了。」
女子气笑道:「你有天眼啊?」
说完就是一脚,将其踢飞了出去。
老娘穿的少归穿的少,该遮的地方,瞪吓了你的狗眼都看不到。
苏箓无奈道:「方才刘景浊斩了朱雀王朝一尊神游,他们就能咽下这口气?」
丘昧潋撇嘴道:「不咽下又能怎么着?光那楼观道的老道士,挂壁楼武槊吃得消?」
长潭摩挲着下巴,微笑道:「我倒是听说,景炀王朝那位新帝,好像有把刘景浊削去王爵,逐出皇室的打算。」…
竹叶国京城,有个仗剑老者大摇大摆走进皇城,不出一个时辰就又出来了。
皇城门口已经有个黑衣老者在等。
黑衣老者丢去一壶酒,轻声道:「你个老小子,有这种事不晓得老早打招呼?等我求你让我帮你啊?」
邓大岙接过酒壶,灌了一口酒,咧嘴笑道:「实不相瞒,我先去是打算死了。也就前几日,碰到了个爱管闲事的小子,昨个儿跟我聊了聊,我忽然就不想死了。」
黑衣老者撇嘴道:「瞧把你能的,想死来找我啊!喝不死你。」
顿了顿,黑衣老者笑问道:「怎么办?先去宰了那个姓古的,还是先去救孙子媳妇儿?」
邓大岙摇了摇头,轻声道:「什么岁数了,动辄杀人?等等吧,等大军开拔,咱俩去平叛。」
黑衣老者瞪大了眼珠子,「不对吧?你这脑瓜子,想得到这个?」
邓大岙笑道:「我自然是想不到的。」
老人走去一处河边,就坐在了河堤上。
一个青衫,一个黑衣,都是白发。
邓大岙笑道:「得有三十年没见了吧?听说如今在千渊山修行,那你这位神仙老爷,如今是什么境界了?不过这么些年,我倒是没觉得你变老。」
黑衣老者撇嘴道:「废话!认识你时我就这模样,现在你也是老小子了啊。不过,我现在好歹也是千渊
山一峰之主,真境巅峰了。想来此生是无缘炼虚了,所以我想去归墟杀几头畜牲,万一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再上一层楼。」
黑衣老者举起酒壶,笑道:「所以我这趟,也是告别。」zbr>
邓大岙举起酒壶与老朋友碰了碰,叹息道:「我这一辈子从没觉得武夫比炼气士差哪儿了,可现在我觉得,可惜不是仙,否则定要去归墟浪一回。」
黑衣老者轻声道:「咒已经被解了,那小娘们手段不算高明。所以你可以去一趟儿子家里,让儿媳妇装死了。至于那个姓唐的姑娘,我去。」
邓大岙眉头一皱,却被黑衣老者打断,「我糜潴都是要去守边境的人了,怕这个?」……
月已高悬,刘景浊尚在屋中炼气,可门忽的被人推开,姜柚光着脚,穿着单薄衣衫,嗖一声跑进来,钻进了刘景浊被窝。
某人气笑道:「你干嘛?」
少女撇撇嘴,「师傅,我拿你当爹的,你可千万别多想。」
某人语噎,干脆起身坐去了椅子上。
「憋了好久的事儿,准备说了?」
姜柚嘿嘿一笑,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眯着一双桃花眼,轻声道:「师傅,这段时间我老是做梦,梦到自己拿着一柄剑,杀了个人。而且,最近我总是感觉有人在说话,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吹风似的,言语不清楚,但我能明白意思。」
刘景浊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姜柚轻声道:「好像就是说,让我抓紧成为炼气士,然后我就可以有一把本命剑了。」
刘景浊沉默片刻,轻声道:「那你剑衍九窍,到哪儿了?」
姜柚眨眨眼,笑道:「已经通了第一大关了,接下来准备冲绛房宫。」
某人强忍住没张嘴,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等你武道开山河,我就传你那道功法。」
少女眼珠子滴溜转,猛地掀开被子,笑道:「那我现在破境吗?」
刘景浊没好气道:「先去把衣裳穿好!」
少女撇撇嘴,「不去,荒郊野岭睡觉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忌讳啊!」
刘景浊微微一笑,走上去一把揪住姜柚耳朵。
死孩子,几天不挨打,你要给我上房揭瓦?
(不是全职,要更一万得很闲才行。所以,非常抱歉啊!不过今天后面还有一章七千字的,今日先更一万,聊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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