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是连床带人一起抬走的。
冯润生为了不离开华阳殿,就狠狠心,咬着牙,自己滚下了床。
“砰!”
他摔了个实在,万幸不是屁股着地,不然,绝对加重他的伤势。
“润生!”
冯德山吓了一跳,忙去扶儿子:“你怎样?”
冯润生是正面摔下来的,当时,借了手臂的力,手肘就磕到了,痛得俊脸惨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贺兰惠端着药进来:“润生哥哥!”
她看到冯润生摔在地上,立刻把手中的药碗交给了心腹宫女烟翠,跑过去搀扶:“怎么摔着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冯伯伯,你为什么要带润生哥哥走?”
冯德山看着漂亮的小公主,苦笑:还不是你的好皇兄!他被妖妃迷昏了头,欺负我儿子呢!
当然,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嘴上则道:“回公主,陛下已经选妃,皇宫内院之中,岂容外男留宿?”
一句话堵住了贺兰惠的嘴。
皇宫之中,最重规矩。
她顿了一会,才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他有伤在身,皇兄会理解的。再说,风国师就在宫中,还能帮着照顾他的伤。”
冯德山自然想风雀仪帮着照顾儿子的伤,但风雀仪在宫中,那妖妃何尝不在宫中?如果儿子也留在宫中,焉知他还会为妖妃干出什么蠢事?
“在家中也是一样的。公主且放心,我会多请风雀仪来家里看看他的伤。”
冯德山说着,把儿子按回床上趴着。
冯润生还是不想离开,回头哀求着:“爹,我不想走,真不想走。”
冯德山当没听见。
贺兰惠听见了,又看冯润生眼里湿漉漉的可怜,心疼极了,就伸开双臂,挡在了宫人面前:“不许走!放他下来!”
她是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谁敢不听她的话?
宫人犹豫间,就放下了床。
冯德山见此,皱眉道:“公主不要偏护这个逆子,你可知他跟妖妃的事?”
贺兰惠听说冯润生爬了妖妃的床,但她不信:妖妃不是皇兄的女人吗?怎么可能跟冯润生有牵扯?她坚信皇兄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有皇兄这样的珠玉在前,妖妃怎么会瞧上别的男人?是以,每当她听到冯润生跟妖妃的谣言,都叫人掌嘴严惩了!
定然是妖妃名声不好,众人才群起而攻讦之!
她深以为然,可以说,自我说服的很彻底。
“冯伯伯怎么也听信那些谣言?都是说来诋毁妖妃的。”
她太天真了,没亲眼看到冯润生从妖妃宫里出来,也没亲眼看到两人亲近,就不觉得两人有猫腻。
冯德山见她这么说,都有些同情她的智商了:儿子都要毁掉跟她的婚事了,虽然是两家心里默认的,都还没摆明了说,但她还没事人一样,也实在后知后觉了。
他需要让她紧张起来,或者也是希望她能主动些,早些挽回儿子的心,便道:“公主,无风不起浪,那般谣言并非空穴来风,不然,陛下怎么会杖责于他?”
贺兰惠早打听过了,回道:“那是他说错话惹怒了皇兄。”
冯德山:“”
这孩子没救了。
“你让他自己说!”
他看向儿子:“你敢不敢把你对妖妃的心思跟公主说?”
冯润生迎着公主单纯而澄澈的眼眸,虽心有不忍,但还是敢作敢当的:“承蒙公主错爱,我确实对妖妃有意。”
贺兰惠:“”
她人傻了。
显然没料到是这种情况。
双臂垂下来。
她没再拦人了。
冯德山看她深受打击的模样,很心疼,轻声说:“逆子无知,惹公主烦心,是臣管教不严,回去定多加训诫。”
贺兰惠还难过着,一听他要训诫冯润生,又不忍心了:“额,也没有,这事情——”
两情不相悦,冯润生不喜欢她,也怪不到他头上吧?只他怎么会喜欢妖妃呢?
她有些想不通,妖妃跟他家有仇,听说妖妃还伤害了他呢!
冯德山没跟贺兰惠多说什么,再次示意宫人抬床走人。
但冯润生已经先宫人一步下了床。
他扶着腰臀的伤,鲜血早流出来了,嗒嗒滴落在地上,疼得他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但他还是不想走。
“父亲,我要在宫中养伤。”
他拿养伤当借口,想着寻机再看一眼妖妃。
冯德山知道他的心思,坚决不同意,伸手就去抓他。
冯润生快速躲开他的手,后退好几步,再次牵动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冯德山见他这样疼痛而不知悔改,又心疼又气愤:“冯润生!跟老子回家!老子给你脸,你是一点脸不想要了吗?”
冯润生想要脸,更想要妖妃,如困兽挣扎一般地想:或许现在该去看她一眼?让她等他?他养好伤,就带她私奔?
反对他们的声音一时间汹涌袭来,让他满心危机,完全忘了之前担心私奔时照顾不好她病弱的身体。
他生出了去见妖妃一眼的念头,这念头立刻就坚如磐石了,人也迈步往外走。
“你去哪里?”
冯德山跟着追出去,奈何身体太胖了,走路速度还不如冯润生一个伤者。
冯润生没回答,拖着受伤的身体,步伐乱晃地往月桑殿去。
半路遇到了回来的风雀仪。
他也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风雀仪见冯润生面白如鬼,眼神燃火,就知道他魔怔了,从他身边经过时,骤然出手,一手刀砍晕了他。
冯润生打死没想到风雀仪这般的手快心黑!
他本就虚弱乏力,全凭一口气硬撑着,随着他一砍,身子立时软倒了下去。
还好风雀仪还有些良心,及时扶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冯德山已经晃着肥胖的身体追来了,气喘吁吁的,不知风雀仪的心思,还很感激:“多谢、多谢风国师了。”
“敬国公客气了。”
风雀仪微微一笑,说着漂亮的场面话:“同在朝中为官,自当互相照顾。”
“可不是。风国师说的在理。就是让你见笑了。这逆子啊!”
冯德山从风雀仪手上接了儿子,招呼宫人抬床过来,把儿子放回了床上。
依旧是趴着的姿势。
那腰臀处的血浸湿了衣物,空气中鲜血味很浓,让人心惊胆寒的。
冯德山担心得不行,忙说:“他这伤,辛苦风国师再给看一眼。”
风雀仪没拒绝,同他一起回了敬国公府。
宫人把冯润生抬回他自己的床上。
风雀仪为他检查伤势,本来他的药都要腐肉生肌了,结果冯润生各种折腾,就加重了伤势。
呵,这小疯子!
他既然不爱惜自己,想下床浪,那他就“随”他的意。
“敬国公,小侯爷这伤已经伤及筋骨,需得卧床静养半月,不然,恐会留下后遗症。”
他故意往严重了说,势要小疯子半月都别想下床去骚扰妖妃。
至于半月之后?
他的地下囚牢应该建造好了。
任何人别想跟他抢妖妃!
皇帝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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