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正月,上河村的村民便忙碌了起来。
要赚钱了,谁还顾得上走亲戚啊!
田家庄闻风而动,田磊第一时间跑来胡家,同老太太商议起进货事宜。
田家庄今年跟风建大棚的人不在少数,眼见瓜熟蒂落却无人问津,村民们着急上火,连年都没有过好。
出于对老太太的信任,田磊一直压着此事,直到得知胡老三往城中运菜,忙不迭跑来了胡家。
得知田磊来意,老太太却没有收下他的菜,而是让田磊往县衙跑跑。
田磊不解其意,还和老太太强调大棚的事官府派人看过,当时也没说什么。
当时没说什么,知道能赚钱可见得能罢手。
老太太还是让他去县衙,若是县太爷不管,她再来管。
得了老太太的准信,田磊又往县衙跑。
胡家将菜卖进了王爷府的事当日县太爷就知道了,正想寻个由头找上田家庄,田磊就来了。
那还等什么?
赶紧卖菜!
胡家能把菜卖进王爷府,周瑞就敢把菜卖进皇宫。
当然,进皇宫就不能说“卖”了,那是“进献”。
皇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冬日里的新鲜蔬菜着实难得。
皇上不怎么好口腹之欲,架不住宫里人多。给这个赏点,给那个赐点,一船菜投入皇宫连个水花都没冒就了去无踪。
周瑞本想着凭着这些菜入皇上的眼,哪想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转念一想,倒也对。
冬日蔬菜对百姓来说难得,但对于皇上来说也不算什么。想要入皇上的眼,还得靠大本事。
周瑞这边琢磨着大本事,老太太已经通过孙子谦将城中大户聚集到一处。
大棚生意这样好,有钱大家一起赚啊。
大户们都有各自的生意,但谁也不嫌弃钱多,胡家亲自邀请,也都很给面子地表示愿意考虑。
考虑?
老太太要的可不是他们考虑。
丑话说在前头,大棚生意的前景不可限量,不但是冬日能种蔬菜,春夏秋季也能让瓜果蔬菜提早上市。
老太太是看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份上提前招呼一声,等以后大棚生意成熟谁再想分一杯羹就晚了。
若是谁敢在背地里使阴招,老太太淡淡一笑。
她上头有人。
她不想占别人的便宜,别人也甭想占她的便宜。真要把她惹急了,反正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大家走着瞧。
一众大户们面面相觑,不是咱们不是在商量入股投资的事吗,怎么开始威胁了?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被一个老太太威胁。
大棚的生意确实不错,但也好到要让人看一个老太太眼色的地步。
大户们拂袖离开,孙子谦挨个赔礼也无济于事。最后,满屋只剩下他和老太太。
“我的老太太哎,您到底要干什么啊!”孙子谦都无奈了,好不容易把人给请来,结果又把人给气走。里里外外白忙活,老太太又能得到什么?
老太太睨他一眼,孙子谦立即老实坐好。老实归老实,心里却不太舒服。
孙家的面子没那么大,他今日请这些人来也耗费了很大人情。本以为是互惠互利的事,结果一下子把人都给得罪了。这若是被他家老爷子知道,还不得把他给劈了啊!
家里的老爷子得罪不起,眼前的老太太也得罪不起,他,他不管了!
孙子谦头一垂,一个人生闷气。
他生气?老太太还生气呢。
让你找人,没让你找赵员外的朋友。瞧瞧那一个个耀武扬威的样,话里话外都是她一介妇人担不起如此重任,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老太太能忍?
“不干什么。”
老太太这话又把孙子谦给气着了,还不待说什么,又听老太太道:
“不过是要和赵家打擂台罢了。”
孙子谦:“嗝!”
冷不丁打了个嗝,不是被气的,而是被吓的。
赵家赵员外家?
赵家在此地经营多年,别说孙家不敢招惹,便是县太爷都得给几分薄面。老太太厉害了,说招惹就招惹。
老太太给了他一个眼神,“难道你不想?”
不想,不想!
孙子谦连连摇头,他想都没想过。
这回,老太太的眼神变得鄙夷。
“你二哥攀上了赵家这棵大树,若无意外,你爹百年之后孙家的家产会交给你二哥。你和他关系不好吧?不知道到那时候,你会变成什么模样?”
老太太上下打量片刻,那眼神充满怜悯。
孙子谦一下子被老太太打击到了,她所说的这些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事。
而且,比老太太所说更严重的是,他二哥就是个瑕眦必报的性子,表面看起来风光霁月,背地里比谁都阴险。如若不然,胡老大也不会着了他的道。
担心归担心,但他也无能为力。孙子谦知道自己的能耐,读书不行,经商不行,可以说干啥啥不行,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让他耍耍小聪明可以,真要让他撑大场面完全不行,孙家若是交到他手中,怕是不日就会衰败。
孙子谦也和老太太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现世安稳。
“你甘心?”
老太太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他若是只图现世安稳,也就不会上蹿下跳帮着她了。
孙子谦一噎,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你记得我那三媳妇儿吧?”老太太不知道为何提及小田氏。
孙子谦对胡家的人就算一开始不了解,后来通过与老太太的接触也背地里调查得一清二楚。
胡老三的媳妇儿小田氏,乃老太太本家,素来是个懦弱的性子,在胡家状若透明。
孙子谦点点头,又听老太太言:
“胡家现在由她掌管,有机会你该见见她。啊,就今天吧。”
老太太的主意正的很,说见就见,村里人也没那些规矩,当即就带着孙子谦回了胡家。
孙子谦晕晕乎乎来到胡家,脑子里还在想,不是谈事么,怎么就跑到胡家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胡家现在规规矩矩,不但有专门伺候的人,胡家人的面貌更焕然一新,说句不客气的话,和城中的大户人家也没什么两样。
老太太归家,小田氏早得到信儿迎了上来。
“娘,您回来了?”
小田氏将老太太扶下马车,见到孙子谦也落落大方问了个好。
孙子谦一愣,赶紧回了一礼。
愣神的工夫,小田氏已经招呼下人过来搬东西,老太太从城里带回不少东西,都需要归置。又问明了孙子谦要留下吃饭,让厨房那边准备好吃食。怕孙子谦一个男客别扭,还把屋内的胡老四请出来陪同。
一切井然有序,规规矩矩。
但就是太规矩了!
因有老太太的提醒,孙子谦特意把更多的关注留给了小田氏。
犹记得曾经的小田氏一直缩在角落,他来胡家几次连小田氏都脸都没记清。若不是特意调查,差点忘记胡家还有这么一号人。
结果,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再见小田氏她已经毫不露怯,言谈举止皆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
来之前听老太太说小田氏管家,孙子谦还以为不过烧火做饭的事,如今看到小田氏的改变,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个“管家”就是真正的管家,甚至还包括看账本、查账之类的只是,她认字、识数吗?
老太太笑而不语,不然,你问问?
孙子谦还真问了,一问才知道小田氏不但算账很溜,更能识文断字。
天啊,这才几个月而已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孙子谦因小田氏的改变惊得不行,老太太淡笑着喝了口茶,问他考虑的怎么样了。
孙子谦:考虑什么?
老太太:“”
“哦,甘心吗?那自然不甘心的”可不甘心也没有
孙子谦猛然顿住,他大概明白老太太为何要提及小田氏,又为何把他带回胡家了。
小田氏的改变摆在那里,在此之前谁也不认为她能管家,包括她自己,可她做到了。
那是不是他也能做到?
孙子谦有些意动,他心中有着许多纠结,在老太太含笑的眼眸中,放声一搏。
“不甘心!”
同为孙家人,凭什么他就不能继承家业?
老太太很满意他的回答,既然整个县城的大户都与赵家有所关联,那她就创造新的大户。
凭着赵员外一次又一次对胡家出手,老太太可不认为他能适时收手。
胡家与赵家的恩怨,从胡家收留丛氏起,到胡宝珠一事彻底引爆,后来赵家一直没能从胡家讨到便宜,两家的纠葛已越来越深。
若只是单纯纠葛还有望化解,但老太太知道,胡广茂就是赵老员外的儿子,这一事实打消了胡家与赵家握手言和的可能。
现在胡老大又和赵家搅和到了一起,在不久的将来又会引发新的危机。就像隐藏在暗中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上一口。
老太太的时间不多,改变胡家人的命运都来不及,更不想在赵家身上浪费时间。
最好的办法就是超越他,等胡家取代了赵家今时的地位,区区一个赵员外便不足为惧了。
孙子谦哪里知道这些,他就是觉得老太太想要和赵家打擂台这事怎么不太靠谱啊。
就靠,靠他俩?
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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