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没有意外发生。
天明之后,于野尝试着打出法诀,阵法有了回应,他带着邛山、奎炎走入传送阵,瞬即光芒闪烁、风声呼啸。
随着景物变幻,三人抵达又一处传送阵。
阵法所在,乃是一个山洞,另外布设两座阵法,还有一群妖修把守着洞口。
奎炎急着走出山洞,想要看看灵野城有何不同,却被于野一把拉住,催促邛山继续赶路。询问获悉,竟有一座传送阵直达龙城。于是三人不顾阻拦,再次踏入阵法,转瞬消失在光芒之中。
须臾,抵达龙城。
于野故技重施,更换传送阵接着传送。
此次返回妖域,他暂时不便现身,也不敢拜见盖义妖尊,却想见到淳于妖王,当面质问他为何抛弃属下,而任由他与昊石城主去银湾送死。
再一个,朵彩放弃银湾之行,也很是蹊跷,还有赤离的下落,以及妖尊身边的曲风,等等。太多的纷纷扰扰,令他想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幸他已修至化神境界,足以挑战更为强大的对手。
不过,抵达丰都城之后,于野没有前往妖王大殿,而是带着奎炎、邛山穿过街道直奔城外。城中没有直达木英城的传送阵,接下来唯有施展遁法赶路。
五十多年过去,丰都城的情景如旧。奎炎看着热闹的街道与美酒、吃食,已是手舞足蹈,最终在于野的催逼之下,这才不情不愿离去。
出城之后,施展遁法往西而行
这日的清晨时分。
三道风影从远处疾驰而来。
一座熟悉的山谷出现在前方,虽为寒冬时节,谷外并无积雪,唯有荒草萋萋与满目的荒凉。
于野放缓去势,奎炎与邛山跟着他现出身形。
“于头领,百里外有座城,为何绕城而过,此处又是什么所在?”
“木英峰的木英谷!”
“你我昼夜兼程,便是赶到这么一个破地方?”
奎炎的嗓门大,叫嚷声响彻四方,而山谷内外却是一片寂静。
却正如所说,谷口的洞府坍塌、满地碎石,曾经豢养山羊、野禽的栅栏已不复存在,也未见到看守山谷的几位妖修,使得荒凉的所在更添了几分破败的景象。
于野落下身形,从谷口飞掠而过。
山谷北侧的山坡上,便是他当年闭关隐居的所在,而山腰的石亭仅剩下半截石柱,一排洞府坍塌殆尽。冠义与平阳子、方修子等人,则是踪影皆无。
于野落在山坡上,冲着石亭与洞府的废墟默默出神。
邛山见他举止异常,不声不响陪伴一旁。
奎炎则是四处查看,又抽动着鼻子,道:“此地没有人味,看来已荒弃许久”
“老狐!”
于野沉默片刻,道:“依你之见,此地出了何事?”
邛山曾经来过木英谷,也知道有一群修士在此闭关,他摇了摇头,道:“依老狐之见,此地与木英城相距不远,但有风吹草动,必然瞒不过城中的妖修高手!”
“齐槐?”
于野想起一人,正是木英城的城主齐槐,他转而看向空寂的山谷,两眼闪过一抹怒色。
之所以急着返回木英谷,便是有所担心。而眼前的一切,依然令他意外不已。不仅山谷荒废,洞府损毁,冠义、平阳子等人生死不明,便是看守山谷的戈弃等五位妖修也消失无踪。
而不管此地发生过什么,木英城的齐槐必然知情!
于野想到此处,伸手在脸上一抹,已恢复了真容,飞身冲出了山谷。
“于头领,去往何处?”
“木英城!”
不消片刻,木英城便在眼前。
于野闪身落地,直奔城门走去。
邛山也变回了老者的模样,与奎炎随后而至。
守城的妖修并不认得曾经的于头领,便要阻拦盘问,却被他一把推开,径自穿过城门而去。奎炎难得见他如此蛮横,顿时哈哈大乐,遂即摆出凶狠的架势,与邛山一左一右横行在热闹的街道之上。
离开了数十年,木英城还是老样子。正如妖域的恩恩怨怨,百年、千年依然如昨。
于野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嗅着烟火的味道,心头的怒气稍缓,他散开神识掠过全城,在一家酒肆门前停下脚步。
“哈哈!”
奎炎倒是心领神会,抢过去喊道:“掌柜的,好酒好肉上来——”他挥袖一卷,铺子里飞出两张桌子“砰”地落在门外,尚在吃喝的几位妖修吓得转身便跑,他不管不顾扯过凳子坐下,兴致勃勃地搓着大手焦急等待。
他的个头又高又壮,一个人便占据一张桌子,却不忘留给于头领一张桌子,可见他的粗中有细。
掌柜的哆哆嗦嗦送来酒肉。
奎炎急忙大吃大喝起来,酒水飞溅,肉汤淋漓,很是痛快。
邛山嫌弃他的粗俗,先行斟了两碗酒,与于野致意之后,这才坐下一饮而尽。于野则是端着酒碗慢慢品尝,品尝着岁月的甘陈与苦涩。
初到妖域,他一百五十岁。离开银湾秘境之时,已在妖域度过了五十年光阴。接着又在邛山秘境渡劫闭关二十年,也就是说,他来到妖域已有七十年,他在这个世间也活了二百二十个春秋。记忆或有出入,却大差不差。而回首刹那,两百多年的岁月也不过在杯酒之间
奎炎与邛山尚在吃喝,桌前忽然多了几人,乃是奎星、奎月,以及文桂、郭轩、盛怀子。奎炎见到两位狼族的兄弟,顿时大乐。邛山又搬来一张桌子,并吩咐掌柜的上酒上肉,文桂三人获悉已回到妖域的木英城,各自欣喜不已。
于野却放下酒碗,独自在街道上闲逛。
曾经热闹的街道,已见不到几个人影,临街的铺子也纷纷关门闭户,唯有远处的酒肆门前不时传来奎炎的大笑声。
循着街道往北,可见一座独立的大院子。院中的石山能够俯瞰全城,却显得异常的寂静。
于野走到院门前稍作张望,推门走了进去。
穿过庭院,便是正屋的厅堂。
堂前的石台上坐着一位老者,还有两位中年壮汉守在左右,却均是一言不发,各自带着凝重的神情等待着他的到来。
“齐槐城主!”
于野在三丈外停下脚步,冲着老者拱了拱手,又看向两位壮汉,道:“蛇兄、奉兄!”
老者正是木英城的城主齐槐,两个汉子则是他的头领,蛇卫与奉差。数十年未见,三人相貌如旧,而各自的修为均有长进,蛇卫与奉差更是修至元婴九层的境界。
“嗯!”
齐槐微微颔首,道:“你已是王城的头领,乃淳于妖王的属下,今日携众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蛇卫与奉差低着头不吭声。
显而易见,于野闯入木英城的那一刻起,便已惊动了齐槐城主,而他始终在刻意躲避,直至于野登门,这才被迫现身,却又话语冷漠。
“嘿!”
于野咧嘴一笑,他好像还是当年的于头领,便是相貌修为也没有变化,他背起双手打量着花草繁盛的庭院,说道:“指教不敢当,我倒想请齐城主指点迷津呢!”
齐槐不置可否。
蛇卫与奉差却是神色戒备。
“当年骨牙遇袭,生死不明,我一直耿耿于怀,齐城主能否为我解惑?此外,你应该知道银湾之行有去无回,为何向我隐瞒了实情呢?”
于野连声发问,脸上似笑非笑。
他知道他的问话强人所难,谁想齐槐的回应却让他惊讶不已——
“哼,骨牙与朵彩已返回黑风城,他依然是黑风城的城主,你是否出乎所料?”
“骨牙没死,他”
“有关银湾之行,齐某并不知情,而据我事后得知,此乃妖尊之意,他为了平息妖、魔之争,不得不抛出几位当事之人。其中不仅有你与昊石城主,也有九芝、九宝与淳于妖王。却因妖尊的赏识、或是偏心,淳于妖王躲过一劫。而即便我告知实情,你又岂敢去找妖尊理论?”
“哦”
于野愕然无语。
倘若齐槐所言属实,骨牙与朵彩再次骗了他!或者,那是一段苦难者如何励志复仇的神奇传说?
而有关妖尊的所作所为,他也只能忍着。这个强者横行的世道,他又能如何?
“九芝、九宝返回妖域之后,声称为你所害,四处找寻你的下落,立誓杀你报仇。或许妖尊自知理亏,竟然对此不闻不问,各方也视为个人恩怨而袖手旁观”
“当九芝、九宝寻至木英城,你便出卖了我的道友?”
“你曾为木英城的头领,两位妖王必然寻来,而一群外来的元婴、化神修士隐居木英谷,如何瞒得过他人”
“齐城主,果然是你!”
于野的脸色一冷,齐槐却是不以为然道——
“齐某总不能为了你与九芝、九宝的私人恩怨,而舍弃木英城的安危不顾。你今日擅自登门寻衅,又将淳于妖王置于何地”
便于此时,一位壮汉冲入院子,气势汹汹道:“什么鸟妖王,他在何处,老子杀了他!”
“呵呵!”
齐槐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于野无情,便莫怪我无义。”
只见他拂袖而起,霎时“轰”的一声光芒闪烁,整个院落已笼罩在阵法之中,又听他吩咐道:“告知两位妖王,于野为我擒获”
蛇卫与奉差闪身后退。
于野不作迟疑,抬手掐诀一指。
“哼,你的锁魂术仅有十年期限,从今往后,我兄弟不再受你摆布!”
蛇卫冷哼一声,与奉差隐入阵法,同时举起一枚玉简,便要发出传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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