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兴七年。
冬去春又来,还是一个好年景。
飞云港嘈杂热闹,去年栽种渡口的几颗柳树抽出了新芽,船舶司的官吏拿着账本,迈着皂靴挨个检查货物数量,偶尔抽查几个箱子,随后在册子上划上一个圆。
“渡桥外面的小船速速挪开,有海船回来。”几道身影从船舶司官衙走出,一名小吏在前挥手,朝渡桥那边的同僚大喊。
几人中,为首的官员中等身材,须髯整齐垂于胸前,负着手看着远方的渡桥,在周围热闹喧哗的声里,一艘海船的轮廓自海平面出现,携着风浪,围绕的海鸟朝这边驶来。
“看看是哪艘船!”名叫鲁肃的身影笑着,朝身旁的小吏吩咐一句。
离开的小吏跑去远处的哨塔,上方眺望之人放下手中长筒,回头大喊:“是虎牙海船!”
“甘将军,倒是回来的快。”鲁肃抽回负在背后的双手,抖了抖宽袖笑吟吟的走去渡桥,在那边站了稍许十丈高,七丈宽的庞然大物推着水浪缓缓入港。
船首上,一人单脚踏着护栏,双腰挂刀,穿得锦衣玉袍,头裹铜钱红锦,咧开嘴角正朝下方的鲁肃笑起来。
收帆、下锚,还没等船身停稳,那船首护栏吱的响了一下,甘宁从半空翻身降下,稳稳落地,一边朝鲁肃拱手,一边在地面踏了踏,寓意脚踏实地。
“兴霸,此去爪圭感觉如何?”鲁肃笑着还礼,顺口问道。
“一帮黝黑之人,比尉迟敬德还黑,要是不张嘴,白日都见不得他人在哪儿!”甘宁接过旁边小吏递来的酒水,往嘴里灌了一口,“不过那边还是有许多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等会儿你就知晓了。”
甘宁笑着回头,得意的朝自己的虎牙战船挑了挑下巴,船身一侧由上往下打开,船舱内是一口口整齐堆砌的木箱,粗略一数,足有一百多箱,里面俱是这次出海在名叫爪圭的一个小岛国贸易得来。
货物开始装卸,运到这边码头,鲁肃让人撬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支支椭圆的植物,青绿的叶子向上包裹,前端露出些许长絮,撕开外面的叶子,是一颗颗黄橙橙且饱满的颗粒,尽然有序的排列。
“这是何物?”
“当地叫什么不知,反正可吃,就购了十几箱,到时候交给大司农,让他们去培育!”
甘宁看似满不在乎的神色,可却是小心翼翼的从鲁肃手里夺过这作物,放回箱里让人赶紧运往燕京。
到的下午黄昏,飞云港热闹起来,两辆马车从外面过来,甘宁和鲁肃出了衙门,在门口迎接,片刻,马车停下,一个小宦官搀扶一个穿着青素飞鱼服的宦官走下车辇,来人正是郑和,听说发现了好东西便过来瞧瞧。
“咱家还是来迟一步没见着这次运来的宝贝儿。”
郑和向对面两人拱手还礼,说笑一句:“甘将军就不能动作慢点,不过不妨事,好东西见多了,也没甚稀奇的。”
微黄的阳光映着三人的影子一同走进船舶司的府衙,望着官衙前庭的一颗大树,郑和不由感慨:“上次过来,都还没这么大呢,这会儿怎么都快参天大树了。”
“郑督公上次来,是两年前的事,这杨树原本就长得快。”
“两年了?真够快的。”
“是啊,真够快的。”甘宁笑着附和一句,他记得来这会儿的时候,吴越两国都还未灭,转眼间就过去三个年头了。
他与周瑜、鲁肃还好,最早来的一批华夏将领们,可是在这边已有六七年了。
听着两人的感慨,鲁肃性子外柔内刚,跟着笑了笑,不参与讨论,反正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六国一统,只能从往日的书籍里,翻看早一批来的华夏文武是如何一步步做到统一的。
他望着衙门里来来去去的文吏,笑了笑:“其实这样的日子挺好,不用打打杀杀。”
三人走进侧院专门处理海运事务的几间房舍,有文吏过来上了茶水,随后恭敬的离开,将房门关上。
“好日子谁都想过,但这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郑和在主位落座,翻看海运上的账册,翻了一会儿,他将账册放到一旁,喝了一口茶水。
“吴州那边海岸最近一段时日,有些不太平,倭人的船频繁出没,都能从海岸看到他们的影子。”
甘宁没动茶水,从腰间解下酒袋抿了一口里面的烈酒,点了点头,同意郑和的话语。
便说起周瑜和吕蒙。
“周都督和吕子明原本跟我一起回来,就是听到那边有倭人的船只出没,便转道过去,现在不知道如何。”
他拍了拍桌面,又补充一句。
“倭人狡猾,打不过就跑!”
风吹过西云,庭院老树哗啦啦的一片轻响。
自苏辰结束六国分裂的局面到的此时已过去三个年头。
这三年间,各州施行休养生息的策略,做为擅长后勤、大战略的荀彧、诸葛亮、狄仁杰便大展拳脚,让之前饱受战乱的齐梁吴越渐渐繁荣起来。
规划土地、调整田税,一切都从减轻百姓负担为目的,以及苏辰对于婚姻、教学、医药的建议,大力促进人口增长。
三年间,仅北方燕州一地就添丁三十五万人,中原土地肥沃,人口繁盛,是其他州增加人口最多的地方,足足有四十六万之多。
六州之地到得眼下元兴七年,在册的户籍人口已达到将近四千万人。
若是将一些外来的他国黑户算进去,怕已超过四千万。
除了上述的一些治理策略之外,府兵制的推广也到达了巅峰,李靖、以及后来被苏辰招出来的侯君集,帮忙调整、主持,已在六州铺开,但最为集中的,还是在中原、江东和北方燕州,西北的凉州、并州,以及南方的越州山势较多,或土地贫瘠,少有士卒愿意将自己的田地划分在这三州内。
之后,上报到苏辰这里,他拉着诸葛亮、荀彧、狄仁杰商议了半日,决定这三州依当地物产建立特别的区域。
比如越州多矿物,那边将集中矿产、锻造,越州山民也被招为山林作战的兵源。西北多山林、丘陵,民风彪悍,各羌族部落擅射,则招为军中弓手,两地也多产皮毛、西北战马。
而军事为中心的燕京,三年来,城池扩建,城外更是修建了固定的大型军营,不再是往日的木头栅栏、帐篷之类。
而是砖石的围墙、兵将官署、士卒也有了集体房舍,甚至还规划了家眷区域,成家了的士卒,可带家眷入驻,这一举措,刚一颁布,就赢得上下将士的拥戴,毕竟行伍最大的阻碍,就是对家中亲人的思念,有了家眷馆舍,许多士兵就可安心训练、值岗。
毕竟征伐并未停止过。
三年中,大仗并没出现,但小规模的战事时有发生,这是为了不让士兵懈怠,所以三年前休养生息的策略定下来时,苏辰就已部署了针对西域的威慑。
收降了越国的第二年,苏定方出征西域七十二国,坐镇西戎草原的督抚司霍去病也接到燕京的军令,在第二年开春,率领羽林骑、和西戎骑兵各五千,配合苏定方的一万五千人挥兵西进威逼西域诸国。
西域多沙漠,地域庞大,但七十二国参差不齐,一些小国如同齐州一个小县那般,根本不用打,兵锋过来时,直接献城投降,臣服东边的夏国。
七十二国当中,自然也有实力不小的国家,比如名叫夜车的小国,人口赶上一个大郡,将近五十万人,拥兵五万,凭借地理人和的优势,根本不惧苏定方。
然而,这一战灭夜车国五万人,斩首三万级立成京观,这一立威之战下来,七十二国将近二十四国选择臣服。
可西域北面仍有许多国家选择抵抗,苏定方依靠草原上的补给,选择不断出击,有时霍去病、马超也加入进来,三年中,灭三十一国,凡抵抗者悉数被砍下头颅,震慑周围国度。
西面的战事节节胜利,但东面大海上,却是让人徒生烦恼,海战不比陆地作战,人多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自六国一统后,倭人的船只远渡南面海域,劫掠海外其他国度来吴州的商船,夏国出海的船只也频频被劫掠,更甚者,船上的人悉数被杀,连货带船被劫走。
而这三年里,苏辰一直派遣海船护航同时,督促燕州、吴州的船坞赶制海船,这些船身都有炮楼,就是为了方便正在试验的新式铁炮。
虽然达不到后世的标准,但急速的铁弹打在对方船身,一打就是一个窟窿,对于海战而言,是极为有利的。
夕阳西下,燕京城外北郊,有两匹战马缓缓往回走,昏黄的光芒里,一头毛茸茸的巨大身影踏着沉重的步子缓慢而悠闲的走动,不时卷起长鼻,伸到头顶,宽大的背脊上,凶恶的巨汉伸手在毛鼻上抚了抚。
一旁的许褚一脸不服气的仰望他。
“切有什么了不起。”
许褚瓮声瓮气的嘟囔,再看身下的战马,顿时觉得有些不香了。
二人前方,是骑马并行的皇帝,与项羽、张辽、吕布、关羽、赵云,“最近海面上不太平朕感觉这些倭人可能会越来越放肆了。”
“陛下的意思,他们会到岸上来厮杀?”白色战马背上,赵云脸上露出笑容,“若是这样,吴州那边的周仓、关平可就要高兴了。”
“恐怕他们开心不起来。”
项羽身材极为高大威猛,对于军事有着敏锐的直觉:“从这些年对倭人动作,他们不会大规模的上来,应该会来一小撮人烧杀劫掠,在我们兵马过去前,乘船逃遁,之后再换一个地方继续袭扰沿海等地。”
“烽火台不管用?”吕布偏头看向他们。
“些许作用。”苏辰骑马走进工坊,沉默了片刻,偏头道:“海岸线太长了,照顾不到每一寸地方”
说话间,燕京方向的官道上,一匹快马正疾驰而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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