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里正坐着几个打扫卫生的大妈、大爷,应该是中间休息时间。
当然,平常要是需要护工的话,也是找他们。
沈宁扫了一眼,嘿,之前那个和沈老太咬耳朵的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又和沈老太出去咬耳朵了。
护士长给她的情况一介绍,便被有事的小护士叫走了。
沈宁捡着一个板凳坐着,和大家唠起了嗑。
很快,三言两语中,她就清楚了护工的行情,也知道其中一个大爷就是那扫地阿姨的老公。
hei,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好办了。
沈宁像是挖到宝的样子,一把拉住了那大爷,指了指李良才的病房:
“大爷,我家那个个子高高,又是个壮实的,我实在搬不动。您瞧,刚才我一不小心没接住力,就摔了他一下,唉,我都不敢回去了。”
众人:“嗯???”
怎么可能啊?
沈宁刚才与刘老太对战的壮举,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被人咬耳朵告诉的,反正知道的,不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
本以为在家里该是只母老虎的,如今一看,哎哟,不过是个被家里男人管的牢牢的小姑娘,还真是少见啊。
在众人的心里,一下子李良才就变得比刘老太还难对付的等级,大妈大爷个个捡起了扫把畚箕,忙起来了——
“哎呀,我还要去扫楼道呢。”
“东边开水器漏了点水,我得叫人来修。”
“哎,你等等我啊。”
一瞬间,屋子里一下子走光了。
只除了想走不能走的大爷,和正拉着大爷袖子,笑的灿烂的沈宁。
大爷苦脸:
“我也搞不住啊。”
“1000!”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的大爷,就看见沈宁比划出一个手指头:
“一个月1000!”
大爷霎时间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想走的脚都挪不动了:
“真的?我一个月工资才800,照顾个人你一个月真给我1000块?!”
“是的。”
沈宁笑眯眯的开出了高价,反正这钱也不是她给,给的毫无心理压力。对大爷只想在工作之余顺手照顾下李良才的意思,也充耳不闻。
她继续加码:
“我家那个矿场经理的工作,一个月拿回来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跟着他什么东西吃不着?”
“他是突然出事住的院,等那些单位领导同事过来看,那数不尽的好东西,吃不完不是要叫人分享分享?”
“我们家在乡下,我还要回去照顾婆婆,这里不都是大爷你一个人操持,这东西自然也是你的。”
大爷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理智,啪的一下彻底断了。
满脑子都是那句“好东西,都是你的”。
脚下顿时一飘,想到刘老太背靠着那个家里厉害子女出息的老人家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一颗心顿时痒了起来。
这泼天的好运?真的砸到他们家了??
沈宁将大爷表情尽收眼底,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扫地阿姨羡慕嫉妒刘老太,时刻想着挖墙脚,这个大爷的贪心好利也不遑多让。
她等了一会,让对方好生享受一下未来的畅想,画足了大饼,至于未来李良才受不受反噬,受不受磋磨这些,就不关她的事了。
见火候差不多,手一撒,以退为进,沈宁故意为难的蹙了蹙眉:
“大爷,你不愿意?唉,也是,我家那个脾气不好,我为难你了,我再找别人吧。”
大爷正徜徉在美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沈宁说了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就看着人转身要走。
嗯?
咋突然要走了?
沈宁在心里数数:1,2,3........
“等等!”
沈宁朝声源一看,嘿,不是刚才的大爷,而是突然出现的扫地阿姨。
似乎是听了不短的墙角,衣角都是墙上蹭来的腻子粉。
沈宁笑眯眯的收回了视线,假装没发现。
扫地阿姨瞪了一眼自家老头,赶紧拦在沈宁面前,满脸都是笑:
“好俊的丫头,是你要找护工?不是我说,我家男人前后照顾了十几个,哪个不说他好啊,你算是找对了人了。”
“怎么称呼啊。”
沈宁客气招呼,余光里,沈老太正空着手一步三晃的从楼梯走上来,嘴角都是油花,再一看面前扫地阿姨的嘴,嘿,这不是对上了。
两个人一起吃午饭,两个人的情报站对一对。突然扫地阿姨半道得了消息,立即赶来这里听墙角,准备接下“好姐妹”仇敌的单子。
友谊的小船,眼看着就要翻了啊。
可谁能想到,她才是这船的舵手,这船才不会翻呢。
这船一定要好好航行,创死李良才,才行的啊。
此时。
扫地阿姨半点没看出沈宁肚子里的想法,讨好的笑,像是看着活财神的模样,细白脸皮眯出了无数细纹出来:
“哎哟,我家男人姓龚,你就叫我龚阿姨好了。我们家就住附近,对医院也熟,啥都方便,放心啊。”
龚大叔赶紧过来,也是笑:
“是啊是啊,今后交道也多,不用客气。”
沈宁笑看着新鲜出炉的两把刀,更开心了。
李良才好好住院吧,三把刀,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此时病房里的李良才:“???”
怎么感觉背后更凉了?
他阴沉沉的看了一眼窗边的刘老太,将这笔账算在了她头上:
“屋子里这么冷,你开这么大窗户干嘛。”
刘老太瞧也不瞧他,直接扭屁股出门,还没走两步,就看见正站在护士站外面的沈宁。
而旁边,正站着刚才吃饭吃了一半,还借口有事,火烧屁股先走的龚阿姨!
沈宁一眼就扫到这个鬼祟的臭老鼠,她眼睛一眯,故意停下脚步,扯住龚阿姨的手,对着龚大叔笑着开口,音量不轻:
“今后,良才这伤需要好好养,他脾气也大,今后就劳烦你们两口子了,我这差不多就要回家了,婆婆还生着病在家里等我呢,要是有事,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龚阿姨笑的更是眼睛都没了:
“行行行,你放心,放心去吧。”
龚大叔一个劲的拍胸脯:
“都包在我身上!”
刘老太靠着墙边抻着脖子往这边瞧,恨不得生出一双招风耳来。
沈宁怕刘老太听不清,声音更大:
“哎,我家就良才一个主心骨,要是没养好伤,腿瘸了,脸毁了,那这工作都危险啊。你们放心,这钱红包啥的,我家良才大方不会少的,这家里的钱都是他捏的,你们只管问他要好了。”
口口声声都是好处啊。
龚阿姨一家简直是满眼放光,贪婪的种子一下子扎进了心里,在画饼中瞬间生根发芽。
刘老太在旁边气的咬牙,矿场经理了不起啊,不过是个泥腿子,暴发户,哪里比得上老头子家有权有势的儿女!
好啊,贱丫头,既然你这么得意,看我不好好“照顾照顾”你那顶梁柱的老公,看我不让他腿瘸脸毁彻底丢了工作!
工作?那不是老头子儿女的一句话的事!
沈宁看着眼前龚阿姨家的热切,感受着背后刘老太阴冷的算计,可谓是冰水两重天的夹在中间。
她笑眯眯的忍下了这股难受劲,毕竟这受罪的人马上就要变成李良才。
而这,都是她一点一滴亲手给他磨得三把刀。
滋味绝对上头,好受!
.......
回到病房,老人家和沈老太都不在,只有一个李良才正躺在床上阴沉沉的想着事情。
沈宁笑着把龚阿姨一家引给了李良才:
“良才,我一个人没力气,弄不动你,这是医院的护工,很有经验,龚大叔会好好照顾你的。”
李良才抬头扫了一眼,下意识对沈宁不亲自照顾自己有些不太高兴:
“怎么找了护工?你来不就行了。”
沈宁指了指床下:
“刚才不是摔了你?妈身体不好,还生着病,我得回去照顾她。”
一提到李老太,李良才终于是点了头,却还是不甘的吩咐了家里一大堆莫须有又琐碎的事情给沈宁。
沈宁只当蚊子叫,见差不多,她招呼龚大叔去买东西:
“医院发的热水瓶打碎了,需要重新领,还有毛巾脸盆,各色东西,都要样样置办。”
“是,我现在就去,午饭也给打来。”
龚大叔一一点头应着,看起来很妥帖的样子。却没马上出门去办,而是用很为难的眼神,去看了沈宁和李良才一眼。
李良才蹙了蹙眉:
“怎么还不去?”
龚阿姨伸手一摊,递到了李良才的面前:
“没给钱呢。”
她可记得沈宁说过,家里的钱都李良才装着。
一身病号服,早不知道把钱包丢哪里的李良才:“.........”
“沈宁,你也没带钱?!”
沈宁拍了拍空空的上衣口袋:
“家里的钱不都你和妈管的?”
后知后觉的李良才:“........”
他这才想起,家里全部的财产都在自己和李老太的手上,沈宁一个外姓,怎么可能给她管钱。
屋子里一下子静极了,充满了尴尬。
龚阿姨的手伸的时间长了,她只能收了回去,眼睛瞄了瞄李良才,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会是没钱吧。”
声音轻的比蚊子叫还小,可落在寂静的屋子,都无比清晰地穿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去。
真的不能马上拿出现金的李良才:“.......”
只能庆幸一张老脸被纱布包的严实,不然这脸皮子真要在这些粗鄙的人面前丢完了!
一想到这,昨晚更丢脸、更屈辱的记忆,一下子跳出来,啪啪啪的朝他的脸皮甩,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强忍住喉咙口那股马上要吐血的冲动,对着龚阿姨摆了摆手:
“先欠着,我会统一结给你们。一,分,都,不,少!”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盯着龚阿姨怀疑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龚阿姨一惊,不愿意第一天就得罪雇主,她迅速扯了个假笑:
“那我们去了啊。”
说着,扯着龚大叔转头就走。
站在旁边的沈宁吹吹指甲,也准备走。
“沈宁。”
李良才忽然叫住了人。
沈宁回头看他:
“怎么了?”
李良才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你昨晚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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