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花时从弯弯绕绕的山道下来,路过山脚的一片荆棘草丛,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紧接着重物从一侧滚落的声音,引起花时的注意。
“砰”
“啊”
随着几声闷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声,花时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
这声音,好像是谁从坡上摔倒,滚了下来
“哎哟!来人啊有没有人”
果然没一会儿,灌木丛里就传来一阵沙哑的求救声。
花时赶忙拨开密集的草丛,就看到躺倒在草地里,抱头痛咛,难以起身的老妇人。
听到来人声响的老妇人,抬头看了过来,苍老又浑浊的眼睛,看清眼前的女孩后,微微挣大了些,痛苦嚎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花时没注意到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急匆匆上前,询问了一句,赶忙把人从草地里扶着坐起身。
等人坐稳当了,花时才抬眼,跟老妇人的视线对上。
后知后觉发现,老妇人看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说不出来的感觉
老妇人敛了敛神情,语气莫名慈爱地说道,“谢谢你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花时。”花时应道,刚刚绷紧的情绪,稍稍松了些。
好在没伤到要害,好像是头磕到了,额头红肿了一块。
老妇人约莫五六十岁,身上的衣着整洁干净,青丝生白发,梳成发髻,有条理地别在脑后,伸过来拍她手背的手,指甲被修剪得很干净,没有黑泥。
从衣着到言语神态中,都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个老妇人是个清爽整洁的人。
老妇人突然笑了出声,眯着满是皱纹的眼角,看着花时的眼神越发的慈爱。
沙哑的嗓音好像磨了沙子,咯咯地在耳边响起,“原来是莲心的乖孙女啊,这么多年不见,都长那么大了。”
莲心?
花时心下生疑,看着与李氏年纪相仿的老妇人,很快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莲心是李氏。
邻里邻外,大家都只叫李氏,李婆子,李婶子,倒是很少有人会叫李氏的本名,李莲心。
老妇人像是看到了她脸上露出的疑惑表情,又笑了笑,好脾气耐心地解释道,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呵呵我是你奶奶的好密友,金兰之交、”
说到这,老妇人顿了顿,眼神似乎有些飘渺,看着花时,目光飘远,好像透过她在看什么东西。
花时被她看得后脊背发凉,以为她在看她身后的什么东西,也跟着回头看向自己后方。
除了一大片的密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老妇人被她扭头的举动,吸引回神,笑意越发的深了,“你叫我谢奶奶就行了,不用那么生疏,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我,我这老婆子死在这深山老林,都没人知道”
谢氏絮絮叨叨地说着,还边慈爱地拍着她的手背。
花时有些受不住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呢,扯着脸皮笑了下,把人从地上扶起身。
“你还伤到别的地方吗?”花时看着她肿起来的额头,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扶着站起。
“哎哟我的脚好像扭到了。”谢氏痛呼一声,整个人的重量直接压在花时身上,弯腰捂着脚,连连惊呼。
花时被她带得差点扑倒在地。
明明看着瘦小的老妇人,力气却出奇的大,勒着她肩膀的手,像块石头压在上面一样,沉甸甸的。
花时被她压得使出浑身的力气撑着,脸涨得通红,“那怎么办?我看这离山脚下也不远了,要不我背你下山?”
谢氏一听这话,立马点头应和,笑眯眯地说,“那感情好啊,谢谢你啊花丫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这一磕磕碰碰,遭老罪了”
花时将人扶稳,弯下腰,谢氏也不客套,直接跳了上去,压得花时一个踉跄,差点没蹲住。
“哈哈不好意思啊花丫头,老婆子我经常干农活,身上的劲是大了点,总是控制不住。”谢氏趴在她背上,如是道。
花时笑了笑,迁就着说没事。
“喵?喵喵?”
一直跟在花时身侧的黑猫,见花时背了个陌生人,绕着花时的小腿,转悠了好几圈。
谢氏也是听到猫叫声,才注意到花时脚边的黑猫,低着头好奇地看了好几下,侧着头,细细打量着花时的侧脸,喃喃自语,
“长得真好真像那么大了、…”
谢氏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花时边走,还要边注意脚下的黑猫,怕自己一个没注意,踩到它。
一段路走下来,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原主本来就不怎么运动,也不用干农活,好吃懒做,体质也娇滴滴的。加上她来了之后,也不是个爱运动的,体能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能咬咬牙,把人背起来。
谢氏看着瘦小,但也是实打实的是个成年人,背起来,是一点也不轻松。
所以谢氏在耳边嘀咕了那么几句话,花时是一句也没听清。
大约也是怕花时累着,谢氏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话。
说她是上山采茶叶的时候,绕了一段路,没认得路,才迷路走到这边,脚一打滑,不小心滚下坡。
幸好那坡的弧度不大,滚了几圈,也只是打滑崴到脚,和磕了一下额头,倒也不是太严重,回去养一个月,也能恢复了。
谢氏念叨着这些,还时不时像花时打听一些花家的近况,只是花时累得直喘气,一时也没有答她的问话。
倒是谢氏说了不少关于李氏的事。
从她口中,花时也终于得知,李氏这几天经常出去窜门,找得就是谢氏,两个老姐妹似乎因为忙完了后,只是简单的,闲余之际聚在一块聊天谈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时终于背着老太太,缓慢地挪到山脚下。
把人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花时满头大汗,累得直喘大气。
胳膊酸,后背酸,腿也酸
胳膊酸是因为,她在背起谢氏的同时,还要额外拿起自己装了四只兔子的小篮筐,这显然超出了她的体能范围。
谢氏从袖口拿出一条白色的帕子,递到花时跟前,面色依旧慈祥和睦,“擦擦汗,辛苦了。”
“谢谢。”花时也不推脱,接过手,就擦了擦脸上的汗。
谢氏倒也看到了她那累得虚脱,极限的样子,从坡上背她到山脚,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你把我放这儿就好,你到谢家喊人,让谢家人来接我就成。”
山脚已经是从林海山里退出来了,不会再有别的潜在危险,所以她坐在这等人来背,也是可以的。
花时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听到这话,正犹豫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她现在两条腿抖得跟软脚虾一样,继续硬撑着把人背着送回去,到时候没站稳摔倒,人仰马翻,就吃力不讨好了。
况且送到山脚下,确实已经避免了,山里会钻出别的毒蛇猛兽,这个危险性
“奶…?你怎么会在这?我正要去找你”
正犹豫着,耳畔不远,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迟疑的男声响起。
一老一少,齐齐扭头看去。
花时擦汗的手,微微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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