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稀疏、高耸入云的小树林,几个黑影,一前一后,缓慢有序地朝着一处废弃的庙院而去。
踩着一阶一阶的石阶,昏暗的光线下,破破烂烂的矮墙,以及里边七零八乱的木板,映现在视线里。
花遇牵着花影径直走了进去,熟门熟路的,不像是第一次来。
花晓和花离紧跟着进去,花时抬眼四处打量。
这显然是被废弃的庙院,年久失修,墙垣破败,坍塌的木门板块,砸在地上,一片荒凉
花遇带着几人,穿过破庙的前院,径直来到后院。
花时眸光微闪,被眼前的这幅景象惊了一瞬。
这破败的小后院,显然被人收拾过,地上还摆了个燃尽的火坑,两边放着整整齐齐的干柴火,角落铺了块破烂的竹席,上边还放了张看着湿濡发黄的半张棉被,被叠得整齐摆在上方
这像是有人在这,短暂地生活过一段时间,处处都留下生活过的痕迹。
花遇松开花影的小手,走到一块半高过他小腿的木板前,将上边的木板掀开,露下边压着的一个井口。
“还有水井?”
花时一直留意花遇的举动,见他走过去掀开木板,露出下方的水井,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
花遇熟练地放下井口边上,缠绕着的绳索,将挂在井里的木桶,扔到井底,没一会儿,就利落地打了一桶水上来。
“还愣着干什么?把山鸡拿过来。”
花遇打了桶水上来,扭头就看到愣愣站在原地的花时,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提醒了一句。
花时忙将山鸡提过去,花遇接过手。
只听见“咔嚓——”一声,花遇眼睛都不眨一下,双手用力一拧,一掰,直接把鸡头掰断了。
头身分离,那殷红的鸡血,渐了花遇一脸,他抬手随意地擦了擦,看着鸡血潺潺地往下淌
花时被他这利落的手法惊到了,瞪着眼睛。
徒手掰鸡头,这得下多重的手劲
“可惜没有碗,不然能接碗鸡血,煮成鸡血块,挺好吃的。”
花时看着往下淌的鸡血,有些肉疼地说了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吃了小半年的窝窝头,白粥,时不时就要饿肚子,她现在是格外的珍惜,来之不易的吃食
花时四处张望了两眼,没看到能煮水的锅,疑惑问道,“阿遇,这有煮水的锅吗?煮一锅水烫一下毛,容易拔些。”
花遇侧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线下,花时隐约能看见他脸上闪过的嘲讽之意。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冷淡的声音,“这里不是花家,怎么可能会有锅,你说话前好像从来不会动脑子想一想。”
这里有口井,有水都算是不错的了,怎么可能会有锅
花时:“”
被呛了句,完全没话反驳。
花遇讽刺了句,埋起头,等血差不多放干了,他才认真地开始处理山鸡的毛发。
硬拔,一根两根有些费劲。
花晓和花离带着弟弟,三小只排排坐在石阶上,六只眼睛,眼巴巴、直勾勾地看着花遇手里,还在拔毛的山鸡。
花时看了看四周渐渐昏暗下来的光线,太阳似乎已经完全落下,只剩下远方的地平线处,还有些许的夕红余晖
她走过去拾了几根柴火,蹲在燃尽只剩下碳灰的火堆前,捡起一旁放着的火折子。
应该是花遇之前留下来没带走的,她吹了吹火折子的头,将火苗子吹燃,有些费劲地开始生火
等天色彻底暗沉下来,苍穹上,明月高挂,将破庙后院的这幅场景,映照在这冷清的夜色下
花时折腾了半天,火折子都烧掉半根了,也没能把柴火点燃。
还是花晓看不过眼她这幅笨拙的样子,跑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火折子,熟练地开始生起火来。
花时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细汗,吸气间,就看见花晓熟练地把火点燃升起
方才她捣腾了半天,燃了又灭,灭了又燃,反反复复,怎么都点不着的柴火,这会儿被小丫头三两下,就给点燃了。
“真笨。”
花晓埋头嘀咕了声,语气里是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花时:
三番两次被嫌弃,她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真的是
花遇很快把山鸡清理得干干净净,喊花离过来拿着,又转身拐进漆黑的小树林里。
过了一会儿,拿着两根剥去了皮的粗树枝,走回来。
花时站在边上,看着花遇熟练地把树枝来回清洗干净,又把山鸡从头串到尾,整只串起来。
又架起树枝,把串起来的山鸡,架在火堆上边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
姐弟五人,团团围坐在篝火前,相互挨着,守着面前烤着的山鸡。
一阵忙活下来,花时总算找到了自己擅长的,别的不说,她的手艺,还是有些自信的。
她包揽下了烤鸡肉的活,匀称地翻转,外层的皮被烤得又脆又嫩,外皮烤得裹上了一层油,肉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
光闻着香味,花时就止不住地咽口水了。
四个弟妹也是眼巴巴地看着,最小的弟弟花影,更是坐都坐不住,好几次站起身,想伸手去拽烤架上的鸡脚。
被花晓和花遇两边按着,急得都快哭了出来,眨着泪汪汪的眼睛,一下一下地咽着口水。
又过了一阵,那鸡肉的油香味儿更浓了,连花离都要憋不住了,凑着脑袋过去,眼巴巴地望着。
小花影用力挣了挣被抓住的手,不停地吞口水,急得糯糯地出声追问,
“好了、吗?好了…好了、吗?”
花离也眨巴着眼睛看向花时,跟着问,“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花影瘪了瘪嘴,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花,急呜呜地喊着,“吃、吃了、”
他甚少开口说话,口齿不利索。
每回开口,都是跟吃食有关,逼着他,他才会开口喊两句
花时又给鸡翻了个面,才说道,“好了,还烫着,先拿下来晾晾再吃。”
她一开口,花遇就起身把烤架拿起,花时去挪两边的架子,挪到边上,再把烤架重新搭回去。
几个小尾巴,立马跟着挪了过来,迫不及待地盯着,恨不得上手去掰
花时见三只萝卜头哈喇子都要流地上了,忍着烫意,伸手去撕了两边的鸡腿肉,一人一个递了过去。
“喏,拿着这,这里不烫,不要那么大口要,小心烫嘴巴。”
花时把第一个大鸡腿递给最小的小影,依次又给花离和花晓撕了块鸡腿,最后是花遇。
等递到花遇时,花遇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推脱忸怩,接过去,大咬了一口。
一只山鸡,四只腿,两只大一点的鸡腿,分给了两个小的,大一点的分给了花晓和花遇
入口的肉质又嫩又滑,烤的时间和火候控制得很好,肉没有烤老,一口咬下去,全是肉香味儿。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调味料,味道很淡,除了肉香味,就没有别的了。
比起自己之前吃过的那些烤鸡、炸鸡,这个不管是味道,还是肉,都寡淡了些
到最后,连架子上的几骨头都没有放过,被啃得干干净净。
花时摸了摸自己没什么感觉的腹部,心里叹了口气。
没吃饱
一只山鸡,根本不够五个人分,加上几人都饿着肚子,几口肉,根本不顶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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