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梁婠态度坚定,情绪的波动,让她的声音带了丝轻颤。
高潜失笑:“为何不可能?你是怕紫霄庵也是他的手笔吗?”
说到紫霄庵,梁婠更加确定。
“我同那些杀手打过交道,他们确实是宇文珂派来的。”
高潜轻轻颔首,沉默一下,又问:“那你又是否想过另一种可能,他兴许早就知道宇文珂会对你下手?只不过没有阻拦,而是任其发生,事后再将你救回?”
梁婠当即反驳:“他为何要那么做?他——”
话说至一半,忽然停下,审视的目光打量高潜。
“你对他好大的敌意。”
高潜将城防图丢到一边:“我不该有吗?你别忘了陆修是何人?你说我残暴不仁、杀人不眨眼,可他比之我又如何?”
梁婠悬着的心落了回去,微微一笑:“他们不一样。”
别说高潜,就算初时的她,对陆修亦是怎么坏怎么想,正常。
他、们?
见她如此,高潜深沉的眼眸,格外幽深。
“你确定他还是他吗?”
梁婠本不愿再跟他争论,奈何他疑心病太重。
她想了想,道:“他是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但怎么不是他呢?你以为筹粮是另有谋划,可事实上,汾河水患,他不单单只是救灾,更向周君提议修建堰坝,你可知这是惠及两国的事,毕竟汾河沿岸住的不止是周国的百姓。”
高潜摇头笑笑:“如果他已将这汾河视作周国领地,你又当如何说?”
梁婠点点头,只道:“若非有他的帮忙,你以为裴将军他们如何能回得来?”
高潜扬眉看她:“这支军队,有不少他昔日的部下。”
梁婠皱了皱眉,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有话讲。
“算了,我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
高潜眉心一沉:“好,不证明,我就单说他这个人。或许你口中那个陆修是不会杀我、亦没有反叛之心,甚至还是个忠君护主之人。可今天这个,实在难说!”
他稍稍一顿,低叹:“梁婠,其实你并不了解男人。包括他给的药,你确定他真的想要我活?他若真想让我活,又何必同意你留在此处?”
“或许你眼前的这个宇文玦,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陆修,你不觉得涂阳这一战,更像是借着你我的手,帮他一举除掉宇文珂及军中势力吗?还能让他在周寻不出一丝错处?”
梁婠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反正是杀宇文珂,我不介意。至于你——”
她冷笑一声,转过头去收拾案几上的碗筷,再不理他。
高潜被她气到心口疼,瞪着她的背影不说话。
过了许久许久,就在高潜以为梁婠不会再同他说话,却听她淡淡的声音。
“有些疑问我与其同旁人议论,不如亲自去问他。”
高潜唇角微牵,轻笑一声:“梁婠,你可真偏心。”
他顿了顿,盯住她的背影,面上只剩严肃:“如果你发现他不是你以为的他,你会怎样?”
*
城中伤员太多,军中医者不够,梁婠在城中百姓里挑选了些懂医理、会医术的,作为军医培养。
此番挑选,不分男女老少,不论高低贵贱,皆一视同仁。
白日跟着军医在营中救治伤兵,晚上再抽出一些时间亲自给他们授课解惑。
待人群散去,她再将一整天出现的各种问题汇总记录下来,次日交给军医抄录分发下去,让每个医者复习巩固,以便日后教考。
留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五天,眼看已经过去三天,她只恨不能把一刻时间掰成两刻用。
不过通过这三天的观察,叫她感触颇深,倒是生出一些新想法。
用过早饭,梁婠便像前两日一般,同军医给伤员看诊。
梁婠正在给裴耀检查伤口。
裴耀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如何敢让皇后娘娘给自己包扎看诊?
他手挠着后脑勺,眼睛往两边瞟了瞟,压低声音:“皇后娘娘,这,这实在是不可啊,臣,如何受得起啊,这是——”
他是个武人,即便压低了嗓门,声音也不小。
梁婠眉头蹙得紧紧的,从头到尾都没看裴耀一眼,眼睛只盯着伤口。
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导致伤口有轻微化脓,很棘手。
然,自她蹲在这里起,这个裴耀就左一句不合适,右一句受不起,实在吵得她心里烦、脑袋疼。
他是昨儿半夜才醒来的,现在想想,还不如一直昏迷来得好。
梁婠咬牙:“裴耀。”
裴耀对上愠怒的眼,一愣,忙忙垂下头:“臣在。”
“你的腿还想要吗?”
裴耀一噎:“这,这臣自然是,自然是想要的。”
梁婠微笑点头:“那便闭上嘴,莫要妨碍本宫。”
裴耀惭愧得很,想当初误以为她委身敌将、卖国求荣,还在演武场上对她出言不逊,谁知再一睁开眼,人竟然已回到了涂阳城。
后来听王将军一说,才知晓原是皇后娘娘救了他们。
这一刀,根本要不了他们的命,反倒是刀片上加了特殊药物,让他们得以瞒过周军的眼。
不仅如此,娘娘还烧了周军的粮草,并设计诱得宇文珂落入陷阱,将人捆到两军阵前杀了,更想出在马匹后面绑上大树枝,扬起尘土,哄得周军误以为他们有百万大军,匆忙退兵
裴耀越想越觉难堪,怎么当初就听信谣言这是个祸乱朝纲的妖妃艳后呢?
他拖着受伤的腿想要跪地请罪。
梁婠一把按住眼前的腿,咬紧牙根:“裴将军消停会儿,可好?”
裴耀摇头叹气:“娘娘,臣受之有愧。”
梁婠垂下眼忍了忍,再看他:“裴将军不要这般迂腐,行吗?你如此不配合,只会耽误我诊治的时间。”
她往周围扫视一圈:“你看看,满共就这么几个军医,眼下就连城中会医术的百姓都拉来充数,但仍有那么多将士还没排上,裴将军在这里多耽搁一刻,那些排不上的将士就得多等一刻,裴将军可忍心?”
梁婠说完不再看他,低下头抓紧时间处理伤口,换药包扎。
“娘娘。”
她才将裹帘缠好,有人一路小跑,直冲她奔来。
梁婠直起身:“何事?”
来人大喘着气,却是兴高采烈的。
“有人给咱们送药材和粮食!”
梁婠了然一笑,真没想到宋檀办事效率这么高呢。
她刚要开口,余光却瞥见一个女子的侧影,十分眼熟。
梁婠这才记起,她似乎忘记验证一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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