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上星跟胡自立说话间,二目在卧室扫视一遍,终不见那两个白色信封,此时听他说明天上午就要下葬,按照时间推算,今天下午就会送殡仪馆火化,倘若一火化,那胡世勋的死因也就成了谜。
卫上星断定这胡世勋绝非突发急症而亡。这时间也太急了,按照本地的风俗,火化后至少要停灵一天,接受亲朋挚友的拜祭,胡世勋又是本地著名的企业家,按常理停灵两天为宜,而明日这么急急下葬,是想掩盖什么?
时间紧急,卫上星安慰一番胡自立便留下汪、杜、李三人留下帮忙,自己辞别众人,驾车驶离“胡家大院”,途中拨通林局长的电话,向他作了详细汇报,并把那张照片也发给了他。
林局长那可是身经百战的反间谍统帅级人物,听完卫上星汇报的这些情况他虽然没有亲临现场,卫上星也没有说出自己对胡世勋死因的怀疑,可这些哪能逃过林局长敏锐的洞察力,他马上意识到这胡世勋的死绝不简单,这背后一定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林局长稍一思虑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鑫州工作处”处长叶坚的电话,将胡世勋过世的情况转告了他,并指示秘密对他的遗体进行尸检,查出死因,找到那两封信。
叶坚是一名老国安,他和卫上星年龄相仿,作风严谨、思路敏捷,是林局长手下一员爱将,他说道:“报告林局,对胡世勋尸检的事情我个人建议可以在殡仪馆这个环节安排时间提取相关的人体组织比较合适,可检验需要时间,等结果出来,他这遗体应该已经火化过了,如果这样,那么后面若是有人对检验结果提出异议,那将不利于我们复核证据。”
林局长说道:“当前是办案的关键时期,也是相关涉案人员非常敏感的时期,虽然罗佳鸣已落网,胡世勋也已过世,这个间谍组织里也落网了一批人,可这个案子里还有没漏网之鱼呢?这胡世勋到底因何而死?还有这“白椅子”还没有一点踪迹。这个时候你们办案不能想着简单化操作,你们还是要隐秘办案,遇事要考虑严谨一些,周全一些。你建议的在殡仪馆采取行动的想法,我觉得也可行,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吧。另外,罗佳鸣你们突审的情况怎么样?”
叶坚组长说道:“好的林局,我们马上准备。这个罗佳鸣油滑得很,从今天凌晨我们将他押解到鑫州邻市开始审讯以来,他东拉西扯,装聋作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交代有价值的信息。”
林局长说道:“这是个对抗经验非常丰富的家伙,大家不要着急,沉下心来,逐步攻克他。工作中有什么需要部里支持的,尽可以联系我。”
叶坚说道:“谢谢林局关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完成任务。”
林局长对叶坚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这也是经过多年来历经多个大案、要案积聚起来的信任。二人结束通话,叶坚立刻带队驱车赶往鑫州殡仪馆。
从临市“鑫州工作处”驻地到鑫州市殡仪馆约80公里,叶坚本次来准备非常充分,为了快速查处胡世勋死因,特意带了两部检测车,一部检测车开往杨湖村,由江雅楠在“胡家老宅”秘密搜寻胡世勋用过的茶具、餐具及可疑物品,提取样品送给留在“胡家老宅”外围的专案组成员,转交检测车化验人员检测,另一部检测车带往鑫州殡仪馆。叶坚带队一到殡仪馆,悄悄找到馆长亮明身份,要求配合办案,掩护工作处法医提取胡世勋的人体组织,并设法推迟火化时间两个小时,以便化验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查出死因。
馆长是位军转干部,即将年满60岁,一看叶坚的证件,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听叶坚说完,他回复道:“国家安全无小事,保证完成配合任务。”
叶坚这边准备妥当,在中午一点多,等来了胡自立带着家里的十来位亲戚护送着胡世勋的遗体到了殡仪馆,殡仪馆工作人员将胡世勋遗体接进来,法医立刻提取化验所需的人体组织,拿到检测车上检测。不消两个小时检测结果出来了,从胡世勋的胃部残留物中验出剧毒致死物,而此物竟和罗佳鸣所喝咖啡中的剧毒致死物成分一致,此毒提取自罂粟,慑人少量就可致人长时间昏迷,量大可致人猝死。而罗佳鸣所幸的是,喝入此物之后就落水了,又喝了一肚子的湖水,被救上后胃里的水又被控出来了,这样才没要了他的命。
叶坚拿到检验报告,心里有了底,立刻让殡仪馆馆长出面将胡自立诳到馆长办公室,叶坚要突审他。
这胡自立一进馆长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神情严肃地端坐在馆长办公桌后面,而在馆长办公桌前1米处放置着一把椅子,他纳闷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才发现门已被关上,馆长已不知去向,而在门后也站在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
胡自立见此情景,心里也猜测出点什么了,就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叶坚掏出警官证举向胡自立,说道:“我们是国安系统的,我叫叶坚。你过来坐下。”
胡自立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谨慎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故作镇静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叶坚把警官证收回放入上衣口袋中,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父亲的死因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胡自立额头上汗瞬间就沁了出来。这胡自立年龄虽是四十大几的人了,可他这大半辈子都是在他父亲的庇护下工作、生活,除了童年时过了几年苦日子,大多时间他的日子过得都是顺风顺水,没受太多磨难。叶坚的这个问题把他问懵了,他心里一阵慌乱,不知如何回答。他虽不清楚他父亲的死因,可今天上午吴市长的花花大少,带着他父亲的口信和市局与医院的人员一起来的,他父亲的死因已经明确为突发心脏病猝死,而自己对面的这位,显然就不是好糊弄的人。
叶坚看着胡自立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用手托着脑门默不作声,便说道:“你不会连自己的父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胡自立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放下托着脑门的手掌,说道:“今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我们家老宅的保安打电话给我说我父亲离世了,我跟鑫州市吴建承市长打电话作了汇报,他安排市局和医院的人员现场做了检查,说是突发心脏病猝死。”
叶坚听胡自立说完,冷冷一笑,问道:“你父亲枕边的那两封信在哪?”
听到叶坚的这个问题,胡自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诧异地抬头看了叶坚一眼,马上又低下头,不停地咽口水。
叶坚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打开杯盖吹了吹浮着的几根茶叶,抿了一口,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胡自立,说道:“如果今天早晨的事情你都想不起来了,要不跟我给你换个清净的地方,你好好想几天。”
胡自立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今天上午到了我父亲的卧室,在他枕边头内侧确实看到有两封信,不过我这只有一封,因为另一封是写给吴建承市长的,上午吴市长安排他儿子来吊唁,那封信我让他带回转交给吴市长了,我这一封就在我口袋里,我拿给您。”胡自立说着便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站起来伸长手臂递给叶坚。
叶坚并不去接胡自立递过来的信封,双目瞪着他,厉声问道:“你见过有谁会写好信放的妥妥的,然后就得个病猝死了!你父亲能预知未来吗?”
胡自立惊得腿一软身子晃了一晃,忙用双手扶了一下桌子,才稳住了身体,就势把信封放在了办公桌上,自己后退一步坐回了椅子。嘴里低声咕噜了一句:“我也不太相信他们的说法,可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怎么就突然故去了。”
叶坚盯着桌上的那封信,斟酌了一下,说道:“既然那封信你说被吴建承的家人取走了,你可敢跟我一起去找他讨回?”
胡自立邹着眉头,为难地说道:“那个信封上明确地写着,吴建承市长亲启,我再带你去找他讨回,不太合适吧?”
叶坚盯着胡自立的眼睛,严厉地说道:“你想让你父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逝去吗?这两封信是你父亲在逝去前留下的重要物证,也许在信里藏着他的死因。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鑫州市政府找吴建承去取那封信。”
胡自立怯怯地说道:“那好吧,我陪您去。不过,这边我父亲的遗体怎么办?我们是准备今天下午火化,明天上午下葬的。”
叶坚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信拿起来,装到手包里,说道:“等我们先拿到吴建承手上的那封信,查清楚你父亲的具体死因,再确定你父亲遗体的安排。”叶坚说完向胡自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此时站在门后的年轻人,打开房门疾步走出办公室,胡自立只好转身跟在他的身后,而叶坚走在最后,三人疾步走出馆长办公室,上了“鑫州工作处”停在办公室门前的越野车,该车立刻发动载着三人向鑫州市政府驶去。
鑫州市殡仪馆建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当时这位置是在城市偏远地带,可如见随着城市的发展,这殡仪馆已是城市次中心地带了,而鑫州市政府为了适应城市发展需要,解决城市拥堵的难题,早几年前就决定在鑫州市老城区西南一块5平方公里的区域开发建设新的政务中心,将政府职能部门陆续都搬了过去,而鑫州市政府办公该大楼就在这个区域的中心位置。这个政务中心楼盘林立,是当前鑫州市房地产最火的区域,销售均价已经过万,其价格远超其他区域。
从殡仪馆到市政府大楼距离倒也不近,将近10公里,又赶上下午上班高峰期,道路上车流拥堵,这点距离竟然开了半个小时。叶坚在车上将胡世勋留给胡自立的信拿出来细细看了一遍,信上就说了两件事,一件是让胡自立继续履约开发好“翠屏山”,另一件是让胡自如保管好“胡家老宅”。这封信很明显就是交代后事,叶坚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其他意思来,便将这封信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林局长,又将调查进展和即将去找鑫州市长吴建承索回第二封信的思路,写了条信息向林局长作了汇报,林局长随即回复:“同意。”
叶坚、胡自立一行四人,进了政务中心市政府大楼,被保卫科人员拦了下来,叶坚也不废话,让随行人员直接打电话给保卫科长,让他跑步来报道,保卫科科长办公室就在一楼,接到电话没要一分钟就跑步来到了叶坚的面前,叶坚让他带路直奔市长吴建承的办公室。保卫科长面露难色但也坚决服从,引领四人乘电梯直达顶楼,下了电梯说道:“请各位领导稍微等一下,我先过去跟吴市长汇报一下,再请各位领导进去好吗?”
叶坚疾奔而来要得就是突袭的效果,哪能再给保卫科长留下提前汇报的空当,便问道:“吴建承市长的办公室是哪一间?”
保卫科长望着长廊说道:“最东端朝南的那间就是。”
叶坚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们去找吴市长了解些事情。”说罢叶坚便走在前面,迈步来到吴市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几下门,便推门而入。
此时吴建承正紧锁眉头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思索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很是烦躁,又见自己还没应允,办公室门却被打开匆匆走进四人,心里瞬间一阵惶恐,从椅子上一下站起来,问道:“你们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叶坚走到吴建承办公桌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举在吴建承面前,双目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吴市长,打扰了。胡世勋留给你的信在哪?”叶坚根本就不废话,直奔主题。
吴建承看着叶坚的警官证,心里七上八下的,当听到他在问胡世勋留给自己的信时,心里对胡世勋一阵痛恨,暗暗骂了几句娘,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还要堆着笑容说道:“您好,您好,欢迎来到鑫州。信、信呀,您是来问胡世勋的那封信的事情呀。”吴建承说着大脑在飞快思索,又将进来的几人扫视了一遍,看到了站在办公室门口内侧的胡自立,就接着说道:“小胡总也来了,家父的事情您还要节哀呀,你们请坐下喝点茶。”
胡自立忙回道:“谢谢吴市长关心,给您添麻烦了。”
这时隔壁办公室的秘书听见市长办公室里有说话声,便走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吴建承说道:“刘秘书,招待下小胡总他们。”
吴建承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微笑着望着叶坚说道:“叶处长您请坐,先尝尝我们这的新茶。”
叶坚也不坐下,又问道:“胡世勋是怎么死的?”
吴建承屁股刚落到座椅上,见叶坚并未坐下,只好又站起来,压低声音说道:“是自杀。”
叶坚回头看了看坐在办公室另一侧的胡自立,然后缓缓坐了下来,低声问道:“吴市长是怎么确定死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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