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李大人就是个老油条。读字阁 m.duzige.com
面对审问,有一套自己的对抗方法。
而且,这么多年在红鹿县唯我独尊,甚至已经幻想过无数次阶下囚的时刻,根本不怕权势者的威压。
别看李大人仅仅是拒绝跪拜,却在无形之中用自己的方式对抗审问,他要抓住主动权。
柳芸听之任之,有些好笑。
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这么多心思?
有恃无恐的不怕死啊!
没有急着问,柳芸看了一眼陆冲:“看来,锦衣卫变仁慈了啊!”
锦衣卫的各种残酷刑罚呢?
先来个全套,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嬉皮笑脸。
柳芸其实一直不主张用刑审问,可有的人就是皮子紧,不松一松就一直不会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陆冲勾起一抹冷笑,有些瘆人:“是属下疏忽了。”
不是仁慈了,而是没顾得上这丫的,倒是令这姓李的敢嚣张了。
李县令一脸迷茫,他也没说什么啊,为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芸则想到,锦衣卫在这世界名声太好,以至于所有人都不了解这把刀能有多利多残忍。
笑了笑,柳芸挑眉:“李大人坐着可舒坦?要不要给你垫一垫?或者,起来坐椅子吧!”
“这屋子里,也不差你这把椅子。”
这话稀松平常,却让李大人听得汗毛陡竖,莫名的危机感爆棚。
李大人不明所以,倒也没有被太后牵着鼻子走,大咧咧的笑了:“那倒是不用,太后真是太客气了。”
“说再多也是阶下囚,手脚镣铐都还在,别把桌椅给磕着了。”
柳芸笑了:“也是,陆大人,两位林大人,这多不懂事儿啊,还不赶紧给李大人解开?”
闻言,林阴掏出钥匙,解开了李大人的手脚镣铐。
红叶还端过去一张椅子,伸手示意他坐。
李县令一脸懵逼,他就随意找个话题而已,这待遇好到他心尖儿颤抖。
不过,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李县令硬着头皮坐下了。
柳芸和颜悦色:“口渴吗?李大人要不要喝点水?”
“嗯?白开水不喜欢,要不来点茶?”
“青叶,这大冷天的,也给李大人泡杯热茶,暖暖身子,免得待会儿舌头冻僵了连话都说不清。”
端起茶盏,柳芸幽幽的说道:“毕竟,这昭狱里应该不暖和。”
李县令内心的那股气一弱再弱,等掌心捧了一杯热茶,上好的红岩茶味道扑鼻而来,李县令瞳孔睁大,浑身有些发抖。
连带茶盏盖子都抖了起来,磕出了声响。
这茶香他太熟悉了,熟到了骨子里,有可能下辈子都不会忘。
因为红岩茶产自红鹿山脉的山顶,数目稀少,采摘困难,而且同一棵树的茶叶品质还靠天吃饭。
哪一年的天气足够好,冬天吸收了足够的雪气,开春化雪后才能采摘到顶级品质的茶,然后经过熟手不能出一丝错误的炒制,才够得上贡品的门槛。
否则,某一环节不行,红岩茶的品级就会降低。
即便如此,流通到市面上价值也不菲,主要是物以稀为贵。
李大人身为红鹿县的县令,对红岩茶几乎有一种偏执的喜爱。
加上数量确实不多,他暗中截留过不少贡品自己享用。
而这几年天灾连连,红岩茶的品质一直很勉强,贡品就断了。
太后突然给他一杯顶级的贡品红岩茶,分明就是了解过他的。
这么一杯平日里最喜欢的茶水,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不是什么好事儿,是一种被拿捏的感觉。
李大人猛然间醒悟,太后的软刀子,可比那叫白沐的厉害多了。
白沐仅仅是给他一顿好吃的,若不是饿得久了,根本不会被诱惑。
而太后,专挑他的喜好下手,软刀子戳得又深又准。
李大人并不知道,年轻的白沐肯定不如太后心狠。
而且,白沐就算要挑他喜好,这种顶级的贡品也不是他能信手拈来的,哪里玩得起?
柳芸似笑非笑:“你们看,可把李大人冷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了。”
“李大人可小心些,别把茶水抖出来烫着了。”
李大人:“”
默默双手捧茶盏,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缓和下来。
太后不过是一介女人,他绝不能自己吓自己。
等李大人喝了两口,柳芸依旧和颜悦色,特别温柔:“李大人,口感如何?”
李大人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重新缓和了下来:“贡品,岂能有不好的?”
柳芸点头:“说的也是,红岩茶是红鹿山脉的特产,有一种凌厉的厚重感,号称茶中义侠,男人最该喝的茶。”
“李大人在红鹿县这么久,每年经手了不少红岩茶的贡品吧!”
有些人未必喜欢红岩茶的口感,可就冲这名号也会追捧一番。
不过,这李大人倒是真喜欢。
李县令嗤笑一声,带着三分讥讽,似乎就是在嘲笑那些不喜欢的人,偏偏为了名头附庸风雅,生怕不喜欢红岩茶就不男人了。
“不多啊,太后娘娘知道的,红岩茶产量少,这两年老天爷不给饭吃,已经断供两年了。”
“品质达不到要求,就无法成为贡品。”
柳芸一脸认同:“确实,品质达不到要求,就不能成为贡品。”
“想想,人也如茶,科考千挑万选的,偏偏达不到要求,麻烦事儿就挺多的,对吧,李大人?”
李县令一噎,这指桑骂槐好高级啊!
用他最喜欢的东西来抛砖引玉,他是反驳呢还是承认呢?
反驳的话,不就污蔑了他最喜欢的红岩茶?
若是承认,岂不就是认同他其实是麻烦很多的官员?
这怎么选都不是吧!
柳芸继续开口,仿佛聊家常:“李大人当年也是进士出身?”
李县令觉得太后的话题,比那个白沐还莫名其妙,但是异曲同工,肯定都是为了套话,否则,腊月二十九不过年,陪他一个死囚在这聊天?
然而,问到这了,不可能不回答。
李县令这才明白太后刚开始说锦衣卫仁慈的那话,是在警告他呢!
若他拒绝回答,或者不好好回答,锦衣卫就会让他尝尝不仁慈的滋味。
猜也知道,手段不可能让他好过。
于是,李县令高度警惕,小心开口,坚决不多说一个字:“确实,那一科的第四名。”
柳芸惊讶:“没想到李大人还是传胪出身啊!失敬失敬。”
“不过,这沈丞相是怎么回事儿?李大人这样的人才,居然在七品县令的位置上坐了十年,难道李大人兢兢业业,都不配升职吗?”
李大人:“”
总感觉有被内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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