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昨晚公然承认了自己的混账本质,徐璈就开始不做人了。
不做人的具体方式不可描述,包括但不限于睁着眼说自己冷,支棱着长手长脚就往她的被子里钻,换衣服不避人肆无忌惮展现肉体,言语挑逗眼神勾缠,诸如此类还有现在的茶言茶语。
桑枝夏又好气又好笑到有些乏力,白了徐璈一眼痛心疾首:“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印象中的徐璈一直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和态度,谨守着底线和原则。
这么大个人,睡一觉怎么还能变质呢?
徐璈满眼坦荡,有着跟徐明阳乱说成语的理直气壮:“你说之前么?”
“对啊,你之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实在不行,你继续当个俊美帅气的哑巴也是很好的!
“那个呀,我装的。”
所有人都误以为徐璈性情大变是因为家中剧变影响,甚至连桑枝夏都觉得京都传闻太过虚假,属实不可信。
唯独徐璈自己心里清楚,装了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寡言正人君子为的是什么。
但凡不是怕吓着胆小的桑枝夏,他何至于?
现在爬床成功,话说开人睡在触手可及的枕边了,他还有什么可继续装的?
徐璈在桑枝夏难以置信的表情中把三个剖出的猪头骨装进麻袋,微微一笑:“怕你害怕,特意多装了一段时日。”
“枝枝,我装君子是不是还挺有一套的?”
桑枝夏脸上残存的笑容彻底裂开,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冲着徐璈砸了过去。
“滚。”
“好嘞。”
徐璈从善如流地拎着麻袋滚了,院子里,几只小的趴在门后听着外头的动静,徐明阳面露思考。
他左手突然砸向右手巴掌:“我就说嘛,大哥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他是装的!”
亏得他娘还夸了好几次,说大哥稳重不少,要他跟着大哥好好学,原来大哥是故意的!
徐嫣然显然也从爹娘的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评价,秀气的小脸上泛起唏嘘:“大哥装得还挺像的。”
起码大哥不说的话,谁也没看出来啊!
徐明煦听不懂随大流开始点头,可还来不及发表看法,就被去而复返的徐璈踹了小屁股。
“读书了么?学成语了吗?”
徐璈在几小只恐怖的眼神中,笑得春风温柔:“我刚才想了想,你们几个这么长久糊涂度日满嘴错乱成语也不是办法,这个年纪不读书你们是怎么睡得着的?”
“等祖父回来,我会跟他提的。”
“有一个算一个,都好好苦读习武吧。”
“大哥你别这样!”
徐明阳绝望地扑过去:“大哥我读书真的会被先生打手板的!”
“大哥”
徐嫣然柔柔弱弱地说:“大哥,我会好好读书的。”
“读书?”
“怎么能只是读书呢?”
徐璈蹲下露出个和煦的笑,在徐嫣然震惊的目光中轻轻地说:“大哥在你这个年纪,梅花桩都打烂三副了。”
徐嫣然惊恐万状:“大哥,我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了?”
“你身子弱,习武可强身健体,学了不会出错。”
“对了,还有你们。”
徐璈一视同仁含笑看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徐明煦和徐锦惜,微笑道:“大哥的笑话好看吗?”
徐明煦警惕摇头:“不不不,大哥我”
“读书一事祖父可亲自教导,习武的话,我会好好教你们的。”
“现在还有人想说什么吗?”
互相抱紧的几小只用力摇头:“没没没!”
“没有了!”
徐璈满意一笑:“很好,那就都进屋去吧,把刚才说错的几个词好生琢磨一遍,一会儿我来考问。”
几小只跑得脚下冒烟,门外的桑枝夏目睹此情此景,叹为观止地拍起了手。
“厉害啊”
这恼羞成怒翻脸无情的残忍架势,一般人谁招架得住???
徐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十分玩味:“枝枝,看热闹是有代价的。”
桑枝夏丝毫不怵:“怎么?你也想押着我读书习武?”
这招对几个小的管用,对她可不见得。
面对桑枝夏挑衅的眼神,徐璈垂眼无声笑了。
“枝枝是大人了,他们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过
也不是没有治她的招儿就对了。
徐璈带着不可说的笑把桑枝夏不要的碎骨头扔了,回来就开始按桑枝夏说的,用面粉草木灰反复搓洗木盆里的猪大肠猪肚。
等终于洗到了桑枝夏满意的程度,立马又被拎过去剔肉剁馅儿。
剁好的肉馅洒上少许高粱酒,盐,麻椒面,一些冲成粉的五香大料抓拌均匀,再用一截削了竹节的竹管,找到肠子的一头就可以开始灌肉。
徐璈被指导后临时上岗,灌肉的动作有些忙乱:“这些全部都灌肉的话,肉馅是不是不够?”
“不用全部都灌。”
桑枝夏拖过装了大肠的木盆,解释说:“小肠用来灌肉做腊肠,这些大肠跟着猪头肉一起卤了,晚上吃卤肉锅子?”
徐璈心不在焉地点头:“这是在为年下做的准备吗?”
“是啊。”
转眼就是年根下了,她之前还琢磨,是不是要在村里谁家杀猪的时候去买些肉回来做年货,还好徐璈进山一趟省了这些钱。
徐璈虽是嘴碎不正经了许多,可也不耽误手上的活儿。
在打下手这一块儿,他显然是已经磨炼出来了。
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无用的闲话,桑枝夏也很快就调配好了卤肉用的卤药包。
剔下来的三副猪头肉一次卤了吃不完,她只往锅里放了一个,剩下的跟分割好的肉放在装满腌料的木盆里打滚转圈,沾满腌料后放在擦干净水的大木桶里压块放好,盖上盖子还在上头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
“腌个三五日揭开盖子翻一翻,顺带这几日可以抽空去砍些松枝柏条回来,等腌透了就可以搭架子熏了。”
灌好的腊肠拴成一串一串地挂在灶台边上风干水汽,徐璈挂好最后一串不慎被碰了脑袋,抬手一捂不自觉地皱眉。
“挂在别处不可以吗?”
桑枝夏盯正在查看锅里的卤水情况,头也不抬地说:“灶上有热乎气,在这里容易干。”
她看了不得不弯腰躲避的徐璈一眼,好笑道:“谁让你长那么高的?”
厨房的顶已经算是高的了,哪怕是挂上了这些腊肠,任何一个人进来都不会碰到。
除了徐璈。
徐璈咬着舌尖没说话,弯腰捂头以一个谈不上优雅的姿势走出厨房。
桑枝夏一开始没留意,直到这人在西棚里喊:“枝枝!”
“枝枝你过来一下!”
桑枝夏很是莫名:“怎么了?”
“我有东西找不着了,你来帮我找找。”
“什么东西?”
桑枝夏擦了擦手推开虚掩的门,还没跨进门槛腰上就多了一双大手。
“你”
“嘘。”
徐璈双手掐腰往上一提,以一种旱地拔葱的强势将桑枝夏原地拔起。
桑枝夏眼珠一直还没回过神来,再低头就发现,自己被徐璈直接举着坐在了半人高的柜子上!
她猛地低头看着自己悬空的脚,身侧突然压了两只大手。
徐璈手掌撑着柜面,脚下未动上半身却在缓缓逼近。
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把桑枝夏圈在怀抱的范围之内,直勾勾地撞进桑枝夏的眼里听着彼此呼吸的相互碰撞,笑眼如弯:“不长这么高的话,怎么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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