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十二万,是个什么概念?
辛苦养了一年的大肥猪,卖出去才一百来块钱。
十二万能买卖至少一千二百头大肥猪!
这个消息一出来,先镇住的是机关检查组和工商局。
随后国英社、各家报社涌入传播,京市及全国各地人民骂声不断。
连南边的小山村里,贺宏进和一众小老头在收音机里听见消息,都不禁纷纷问候起了柳红贵的祖宗十八代。
全国人民吃不饱肚子。
有的人一辈子没见过、没摸过一两百块钱。
柳红贵一个人就贪了十二万,民众怎么能不气愤?
十二万,一千二百头大肥猪,那是一座金山呐!
怎么敢的!
枪毙、杀头,民众声音喊得相当之大。
不杀鸡儆猴弄了这一个,后面保管还会有人效仿。
柳红贵也清楚自己贪了,但不曾料到过,会有这么大的金额。
他涉嫌金额太大,还有其他一些负面作为。
已经不是蹲几年铁栅栏的判法了。
枪毙是跑不了的。
柳云舒更是。
从浑身酸痛醒来的那一刻,柳云舒对所有人的恨意就累积到顶点。
尤其胡大壮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好人的话,谁会对一个中药昏睡的姑娘上下其手?
从前顾忌柳红贵是厂长,胡大壮有所收敛。
现在柳红贵都垮台了。
柳红贵的女儿也成了他的姘头。
过去柳云舒眼高于顶,看见胡大壮都是直接吐口水的那种。
现在胡大壮无人压制,无所忌惮,还能把柳云舒当个人吗?
轻则言语羞辱,重则踢踹打骂,都是时有发生的事。
偏偏柳家财产没收。
柳红贵被抓,柳云舒也沦落成了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别说去学校,柳云舒连门都出不了。
每天只能缩在胡大壮租的小屋里。
可柳云舒一贯跋扈心高气傲,怎么可能真的能忍受得了胡大壮这种男人?
更别说胡大壮回回拳脚相向。
出事不过是迟早的事。
一开始柳红贵被抓,众人也疑惑过柳云舒的去向。
但直到后来新的厂长还没上任,化工厂就出了命案。
又有人说曾见过柳云舒和死者接触,众人这才开始展开寻找柳云舒的计划。
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时,已经是一周以后。
陆远征了解到最新后续,把女婿叫到办公室问话:
“首尾都处理清楚了?”
傅璟佑怔怔抬头看老丈人。
陆远征镇定且平静地回望他。
傅璟佑薄唇微抿。
料想是前阵子无故缺课的那几天,被老丈人发现了端倪。
他短暂静默后,也不隐瞒,坦白道:
“走访调查时,我有做简单的乔装打扮,把信投出去后,也再没去过那边,应该没留下什么痕迹。”
陆远征颔额,沉声提点:
“不到极端时候不可轻易出手,别忘了你身后还有家庭,小宝和孩子们都等着丈夫和父亲回家。”
陆远征没有反对女婿闷声干大事的作为。
但同时也在提点女婿,给他划安全范围。
身后还有家庭在,出手时,就得多斟酌着点。
切不可把自己牵扯进去。
或是给人留下痕迹把柄,后续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祸及家人孩子。
“是。”
傅璟佑沉着点头。
女婿性格上是个妥当人,陆远征还是放心的,旁的也再没说什么,摆摆手道:
“这几天先请一下假吧,把家里看顾好。”
傅璟佑颔额:“是。”
说完就要走。
陆远征思索了下,怕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点点桌子又补充了一句:
“化工厂闹了命案,公安局根据线索调查,认为柳云舒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都在找这个人。”
柳云舒本就是个极端跋扈的性格。
前面便频频针对陆淼。
现在手上都沾了人命,穷途末路,只怕行事起来,更加乖张。
谨防柳云舒猫在哪个角落,蹲点儿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家里这段时间是要多盯着点。
傅璟佑听后,立马会意警醒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嗯。”
傅璟佑忧心万分,下楼找到自行车火速往回赶。
所幸家里一切安好。
他推着自行车进院子,唐梅在后面插上院门:
“怎么这个点儿就回来了?今天学校不上课?”
“我请了假,待家陪淼淼几天,稳妥点。”
唐梅点头。
女婿在家是要稳妥一些。
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送医院。
“今天情况怎么样?午饭吃了多少?”
“精神头看着要好点,胃口还是跟猫舔食一样,那会儿吃完饭坐了会儿,刚又躺下了。”
傅璟佑点点下巴,进房间顺势把房门掩上。
天气入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早晚温差越来越大。
炕上的凉席早已经收起来,换上了半指厚的垫被。
年轻的姑娘腰上搭着小毯子,侧躺睡着。
乍一眼看去,人瘦削得跟纸片人似的。
傅璟佑轻轻走过去:
“淼淼?”
“你怎么回来了?”
陆淼没睡,摸索着要坐起身,
傅璟佑赶紧坐上炕沿搭把手。
她怀孕后,身体本来就虚。
从公安局回来,更是在炕上病歪歪地躺了好几天。
跟去了半条命不差什么。
身上没什么气力,她大多时候都是躺着。
因为躺着比坐着、站着要舒服些。
傅璟佑把刚才跟唐梅的说辞又跟她说了一遍。
陆淼轻轻点头。
她精神不济,外面抓贪污、通缉杀人犯之类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她在家里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这对傅璟佑来说,算是件好事。
免得她知道得多了,想得也多。
便愈发不利于身体休养。
“姨妈说你中午又没吃多点儿,是不合胃口还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弄。”
陆淼小脸惨白如纸摇了摇,转头拍着身下道:
“凉席撤得太早了,我躺着身上黏糊糊的,总觉得在出汗,不舒服。”
“一会儿我拿蒲扇来,等你睡觉的时候,我给你扇着点儿。”
“不能把凉席换回来吗?”
“容易着凉,你现在病不得。”
陆淼抿了一下嘴唇,短暂妥协后又挑起了别的刺:
“我好几天没出房间,屋里都有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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