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去年做投资给时安买的院子,还花了三千来块。
傅璟佑估量着说:
“现在要想在青塔胡同那一片买到差不多大小的,估摸得往四千靠拢了。”
四千
这可不是小数目。
谢斐拢了眉心,冲傅璟佑点点头:
“谢谢。”
“客气。”
傅璟佑回了一句。
看谢斐转身往胡同里走,傅璟佑推门下车,站在路灯下面喊住了谢斐。
“谢斐。”
谢斐驻足旋身看他。
“你跟淼淼是发小,算她半个哥哥。”
他说:
“顾莹和淼淼也是朋友,要是你们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
他们都是有情谊的人。
谢斐静默一瞬,又说了声“谢谢”,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巷子。
傅璟佑看他身影彻底融入黑暗,才拉开门,坐进车里往回走。
也是赶了巧,刚开车到青塔胡同附近,小拳头似的冰雹就“咚咚咚”砸了下来。
冰雹这东西,过去在南边就算是大冬天,傅璟佑也没见过一回。
更别说这会儿五六月的时候。
傅璟佑被“咚咚咚”声吓一跳。
生怕砸坏了车,他费了一番功夫,把车停去了市场大铁棚子的边角。
多少能给遮着一点。
而另一头。
这场冰雹坠落急促的“咚咚咚”声中,谢家也闹开了。
谢斐一进家门就开始收拾东西。
杨芸跟着他嚷嚷,问他要做什么。
谢正国则问他人是不是找到了。
他什么也没回答,旋过身来就一句话:
“拿钱来。”
杨芸听他要钱,又见他拿了藤箱收拾东西,就知道他肯定是找到顾莹了。
他回来这一趟,肯定也是顾莹又挑拨的他要搬出去住。
杨芸气死了,站在房间门口尖叫嚷嚷:
“我生你养你,把你养这么大,没指望上你养老,你倒好,现在什么都听一个外人的!”
“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什么叫‘外人’?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谢斐一身湿泞衣服没换下来,脸色冻得冷白铁青,难看得很。
“她要是外人,你也是外人,这个家里姓谢的说得算!”
“好啊!果然是她挑唆的你!哎哟我的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搅事精的儿媳妇儿回来!”
杨芸气得发颤,却指着谢斐瞪圆眼睛哭诉道:
“我当初就说要不得这外地来的媳妇儿,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说不得、骂不得,动不动就往外跑,你出去看看,外头哪家不看咱们家的笑话!”
“笑话也是笑话你,顾莹到底哪点不能让你满意?”
每次都是这些车轱辘的话,谢斐受不了了,把杨芸往门外推。
想着顾莹人现在还在傅家躺着,他情绪也有些绷不住了,红着眼睛大声质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让她怎么样?”
“做饭清淡了说要吃辣的,做了辣的嫌不够辣,做的足够辣了又要清淡的。”
“家里除了她口味轻,到底谁有忌口?”
“这么折磨人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现在把我孩子弄没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别这么跟你妈说话”
谢正国横在中间拦着谢斐。
谢斐拧着一股劲把他顶去了一旁,扭头愤怒道:
“你现在站出来说这些话,你又是什么好人!”
有些话、有些事,做儿媳妇儿的顾莹说不得,也做不得。
可谢斐就不一样了。
过去很多事,谢斐都看在眼里,他也不高兴。
可是性格使然,他总觉得开口艰难。
但那是过去。
现在谢斐已经认识到了错误。
这次也确实是被逼急了,就算是谢正国站出来,谢斐也照怼不误:
“我在学校回不来,你天天晚上不都在家?顾莹弄不了她,你还管不了她了?”
“我过一天的好日子你们就难受是不是?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松开手里的风筝线,到底还想控制我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非得逼着我割肉剔骨才甘心!”
谢斐绷紧了一根筋,怒气频频上涌,人也压抑的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吼了一声“好”,不等谢正国和杨芸反应过来,就已经冲进厨房拿了刀。
“啊——”
杨芸吓得尖叫,“放下,你干什么?你放下!”
这个时代,每家每户四五个孩子是常事。
谢家、陆家、凌家情况比较特殊。
只因为男人们从前都是真枪实弹地在战场上摸爬滚打。
谢家就谢斐这一个独苗苗,不可谓不宝贵。
谢正国刚被谢斐怼的不吭声。
现在见他拿了刀,谢正国也有点紧张起来了,吼着道:
“你把刀给老子放下!”
谢斐自然不会听。
他今天非要得到一个结果不可!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心疼。’
那会儿陆淼跟唐梅唠嗑时提到的话,浮现耳旁。
不会心疼顾莹,那他呢?
谢斐狠了心,挥手下去就是一刀。
胳膊血迹飞速外涌,屋里昏黄的灯光下,滴在地上浓稠的颜色跟墨一样。
杨芸看得惊恐尖叫,腿软得简直站不住脚。
谢斐白着一张脸,还要下第二刀。
谢正国毕竟过去当过兵,现如今身形也算敏捷,抓准时间夺了谢斐手里的菜刀,一巴掌直接把谢斐抽去了墙边。
“妈的!”
谢斐不知轻重,谢正国丢了菜刀,撸起袖子就要打他。
谢斐极端起来都敢砍自己,还怕被他打两下吗?
摸着桌角从地上爬起来,谢斐挥着流血的胳膊拍桌:
“拿钱来!”
谢正国被他气得胸口疼,会给钱他有鬼。
可杨芸受不了了。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杨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能抽自己的嘴巴子。
更恨不得地上那么大的一摊血是自己流的。
她腿软摔在地上,抱着谢正国的腿哭得嗷嗷的:
“你给他吧!把存折都给他吧!我的天,我的儿”
杨芸哭天抢地,想去看谢斐手上的伤是个什么情况。
谢斐被她折腾冷了心,绝不要她碰一下。
看了一眼折子上的钱,觉得差不多够。
谢斐翻箱倒柜,屋里搪瓷缸子、搪瓷碗被带到地上摔的“叮咚邦邦”的响,他看也不看一眼。
找到一个塑料袋把存折和身份信息证件包起来。
房里床上收拾的东西也不要了。
他揣上东西甩开杨芸,冒着雨水冰雹又窜进了黑漆漆的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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