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契约……”朵兰斯洛妮迟疑地看着契约的内容。
“放心,这份契约对你的大多数限制条件只会在我杀了你要杀的龙之后生效。但同意之后,你就算是塔楼的一员了。另外,你不能擅自中断契约,除非契约因为不可抗力无法履行。”伽诺恩说。
“从此以后,我就必须赌你能胜过龙升之巢么?”朵兰斯洛妮问。
囚徒契约的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同意了这份契约,就意味着朵兰斯洛妮在龙升之巢和伽诺恩之间做出一个彻底的站队,她将在二者之间的斗争中,被迫履行伽诺恩的命令,哪怕需要冒生命危险,也无论伽诺恩陷入了多大的劣势。
更长远点看,这意味着伽诺恩若是最终在这场争斗中败亡,她多半也得承受背叛蓝龙王的代价,和伽诺恩一起死。
赌伽诺恩胜过蓝龙王的风险,在朵兰斯洛妮看来并不比她战胜雷吉纳尔低多少。
“你继续留在龙升之巢,连赌一把的机会都没有吧,不脱离龙升之巢,你觉得自己还有未来吗?”反过来问道。
朵兰斯洛妮没有反驳,这一点确实是事实,一直和龙升之巢绑在一起,当龙升之巢和文明世界开战之日,终有一日她将无路可走。
“朵兰斯洛妮,所以你究竟是想要什么呢?复仇?自由?还是人和龙共存的道路?”伽诺恩看着朵兰斯洛妮问道。
“我……”朵兰斯洛妮还在犹豫。
“之前你想不明白,现在你再弄不清楚,你迟早会无路可走的。”伽诺恩用带着些许严厉的口气说道。
朵兰斯洛妮自己也很清楚,现在已经是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一头古蓝龙要她的命,龙升之巢唐突地准备起针对文明世界的行动,朵兰斯洛妮如果再不想清楚自己的出路,要么就是被雷吉纳尔所杀,要么就是被蓝龙王奴役一生,被迫和龙升之巢共存亡。
伽诺恩不希望朵兰斯洛妮为自己效力的时候内心依然摇摆不定,这可能会导致她行事消极。如果对方到现在还拎不清楚情况,他就要重新掂量掂量利用对方的想法了。
朵兰斯洛妮沉思了好一会儿,叹息道:“我想要的东西,在这个世上可能根本找不到。”
“所以你究竟是想要什么,为什么你就认定自己找不到了?”伽诺恩问。
“我想我真正渴求的,可能只是一个容身之处罢了,可惜这东西在这个世上可能真的不存在。”朵兰斯洛妮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自嘲的意味,“但你也许说得对,不脱离龙升之巢,我是没有任何未来可言的,至少我可以先把自己的责任尽到。”
龙升之巢没有她的位置,奉龙教团也只是拿她当一个象征崇拜,她也很难真正融入文明世界。
曾经阿曼达一度解开过她的心结,那个村子让她感受到了被接纳的感觉,阿曼达的身边便是她的容身之处,而如今她作为村子的守护者,村民们也对她敬重有加。
但其实在阿曼达死后她的想法就变了,她意识到带着被诅咒一般身世的她其实会给周边的人带来麻烦,阿曼达就因她而死,村子看似受她庇护几十年,但当麻烦找上她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也同样受到了威胁。
她必须直面一个现实,这世上恐怕没有真正属于她的容身之处。
她能做的就是为阿曼达报仇,以及为阿曼达留下的这个村子解决后顾之忧。
解决掉雷吉纳尔后她要帮助伽诺恩对付她父亲,等龙升之巢覆灭她发生还会在村子里继续待一段时间,解决后续可能存在的麻烦。
等那座村子的规模足以在那片地区存续下去,她最终将离开村子,在某个地方孤独地死去。
这时伽诺恩突然来了一句:“你也可以选择留在我这里啊。”
“你说……什么?”朵兰斯洛妮一下子愣住了。
“我说你将来可以留在我这里。”伽诺恩平静地重复,又强调一句,“前提是你尽心尽力帮我解决龙升之巢的威胁。”
“你愿意收留我?我可是……”
朵兰斯洛妮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没有把后半句“半龙半人的异类”说出口。
她意识到伽诺恩确实真的不会介意这点,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算是异类,但阿曼达和伽诺恩似乎打潜意识里就没这么看过。
“等龙升之巢覆灭了,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吗?”朵兰斯洛妮半信半疑道。
“我的塔楼,有一座供奉造物主的神殿,需要一名法师职业的人担任祭司才能运转,而你就有承担的资质。你一个超凡巅峰的法师,没必要担心自己的价值问题。”伽诺恩说。
“我可是……曾经打过你塔楼的主意啊。”朵兰斯洛妮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一点安雅也一样。”伽诺恩从容不迫地回道。
“所以你奴役了她不是吗?”朵兰斯洛妮反问。
“这点我不否认,但现在她没有被奴役了,因为我娶了她,就最近。”伽诺恩坦然回道。
朵兰斯洛妮听了瞠目结舌。
“我没必要骗你。”伽诺恩说。
朵兰斯洛妮也不觉得对方会用这种奇怪的借口来扯谎,而且伽诺恩可是真的“名声在外”的。
只不过他这话,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难道他对半龙也能有兴趣吗?
不,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朵兰斯洛妮在心里提醒自己思维不要太发散。
见朵兰斯洛妮神色古怪,伽诺恩顺口问了句:“你有什么顾虑的吗?”
“没有……”朵兰斯洛妮回避了一下视线,理了理心绪,开口回道,“这样吧,之后的事情先不论。我可以同意契约,但我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赫尔伽诺恩,我记得你的领地好像是有人住的吧,有大片的田地,还有牧场。”
“我这里已经建起好几个村庄了。”伽诺恩问。
“在沙曼城附近有一个村子,那里的一个村民曾经于我有恩,我一直在保护他们。雷吉纳尔想要对付我,可能会对那个村子出手,所以我希望,能让那个村子的村民,迁徙到你的领地,请求分出一小块土地供他们居住,我不奢求你提供保护,只求你不要奴役他们。”朵兰斯洛妮解释。
伽诺恩一听就明白,这是阿曼达那个村子的村民。
朵兰斯洛妮说着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整个村子一共只有六十多人,虽然我也有让奉龙教团的人在村子里活动,但主要是为了保证村子的安全,我不会让教徒到你这里来的。”
“我无所谓,领地里有人住下来同样可以为我创造价值。”伽诺恩立刻同意了。
“那就这么定了。”朵兰斯洛妮终于同意了契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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