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紫螈的问题,猜测可以有,但却没有办法去落实猜测有几分可能,所以在玄机未解之前还是得再容忍隗冶一番。不过容忍不放任,隗冶再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杨臻还是得站出来捣乱。
林半夏和乌显炀本来就是奔着毒宴来的,隗冶不走他们还得留在安庆善后。直到杨臻悄么声地揣着梁源离开安庆之后他们都没太搞清楚状况,杨臻要走的事只有他们三个知道,而杨臻走后客栈里反而访客频至。好不容易谢绝一拨来客之后,林半夏长叹了一口气,乌显炀的毒尊名号都吓不退那些要来找杨臻的人,相反还能吸引住险些败兴而归的客人们。那些人基本都是在毒宴上没能销成金的人,来找杨臻无非是想要打听一下配方的事,杨臻不在,毒尊也是不错的选择。
乌显炀有些不太愿意出来见人,活了四十多年头一回这么受欢迎,想来是他的恶名不够昭彰了。
“你说若佟那小子是不是知道会有这些麻烦专门才提早跑掉的?”乌显炀从里间的角落钻了出来。
林半夏摸不准,但这么一说却十分有可能。
“肯定是!”鸿踏雪从房梁上倒垂下来,“这种事他干多了!”
林半夏把他从梁上拉下来说:“怪不得他走之前还要我跟他一起离开呢……”
“没把话说明白是不是?那家伙就喜欢故弄玄虚。”鸿踏雪此刻十分猖狂。
林半夏摇头,是她当时满心惦记着防备隗冶,根本没把杨臻的话放在心上,她只以为杨臻是因为暂时解决不了隗冶所以才想躲着点隗冶。她又问鸿踏雪:“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走了,那个隗冶早两天就走了。”鸿踏雪说。
“我们也该走了。”乌显炀说,“去中都。”
“二月还没过完呢,那么早去干嘛?”鸿踏雪问。他没有旁的事要忙,就是单纯地跟人扛嘴。
“是该早点去,扈侯应该也会提前去吧。”林半夏说。她与乌显炀叙话的时候鸿踏雪经常插嘴,他俩也不在意,全当是小孩子凑热闹罢了。
乌显炀点头,他想说扈坚良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鸿踏雪就又插进话来了。
“那就走吧,别让人等着了。”鸿踏雪变脸的速度真就像个小孩一样。
进了中都凤阳城的梁源揣着胆怯和困惑两种心情,他所胆怯的是自己本事还没练成就要面对试武大会上的千人万众,虽然离大会开场还有一个多月,但对他来说踏进中都城门就等同于站到了擂台之上。他所困惑的是杨臻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带着他离开安庆,说实在的,同样是埋头苦学,安庆那个地方更让他踏实,中都这里反而让他有些近乡情更怯了。
“杨大哥,你是在躲那个隗冶吗?”他总算是问出了几日来的困惑。他觉得这话问出来有点伤人,他盖世无双的杨大哥两天栽在隗冶的手里两回,他每每想起来都会在不可思议之余替杨臻觉得丢人。
“嗯。”杨臻的回答干脆,还带着笑的韵味。
只此一番,梁源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老老实实低头牵马跟着走。跟了杨臻这么久,还没达到他理想的解语花地步,想想就失落得很。
“哟!”
杨臻一声清亮的招呼叫回了梁源的魂。他一抬头就看见沿街楼阁二层上一袭玄影飞跃而下。突如其来的侠影让他堪堪退了几步,等那人落地开口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怎么才来?”嵬名岘问。
“去了趟安庆,收获不小。”杨臻笑,又朝楼上手忙脚乱的蒋固宁挥手招呼。
蒋固宁欢喜地跑下来叨叨了一大通话,还盛赞他师父料事如神。这里是离城门口最近的酒楼兼客栈,也是城中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嵬名岘已经在此候了多日。蒋固宁不忙大会琐事的时候也会陪着来坐坐,总算是等到了想等的人。
“楼上有好酒。”嵬名岘说。
杨臻被安庆的土汁糟蹋坏了,一听有好酒自然有久旱逢甘霖的畅快,但他还是放不下先得调侃嵬名岘一句:“所以你下来干嘛?”
嵬名岘有点哑口,他只是习惯性地害怕杨臻会逃走,所谓一朝被蛇咬就是如此,怪不得他,但要是说出来却会很没面子。他没再说话,而是干脆地回了二楼。
“固宁啊,我这二徒弟就交给你了。”杨臻把梁源摆到蒋固宁面前后也跟上了楼。
梁源从前就认识这个承贤山庄的少爷,只是如今要装成方兴与他相处,幸好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半生不熟,他努努力,总不至于让蒋固宁能从蛛丝马迹上发现他是梁源。杨臻和他合计出来的方兴很自然很真实,真要露馅大概也得是面对崆峒门人之时才有机会。
“这么说那个人现在还杀不得?”嵬名岘用黑脸喝美酒。
“等我再确认一下,我可不想跟他换命。”杨臻说。
嵬名岘点头,这个隗冶已经被他盯上,当下或许还活蹦乱跳,但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时不时地会盯着杨臻看,在杨臻想起来之前,关于兖州的记忆他比杨臻清楚得多。嵬名岘记得他哭着喊爹记得他被隗冶按着喂虫子,也记得他借给他衣裳记得自己背着他满山找人,还记得自己把他弄丢了。
只是这个人说自己记起来了,明面看上去却没有什么变化。
杨臻总算跟他对上了眼,他歪头笑问:“干嘛?期待我找个关帝庙跟你拜把子?”
嵬名岘撇过脸来喝酒,不再看他。
杨臻好笑他的娇羞反应,又问起了他之前担的任务。
“蒋庄主很痛快地答应了。”嵬名岘说。
“有多痛快?”杨臻给他添酒。
嵬名岘斟酌了一下说辞,“不假思索。”
“连一点意外都没有?”
“基本没有。”
杨臻抿嘴:“看来还得谢谢钱津达的说和了。”
“他确实比我早到。”嵬名岘说。这茬他忘了说,杨臻却仍然猜得到。
“同为剑客,你怎么看他?”
嵬名岘顿了片刻,皱眉道:“我和他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提起钱津达,更多人的第一印象是仗义的一庄之主,而非曾经山海剑客榜上的第几名,而嵬名岘终其一生自始而终也就只是个杀人如麻的剑客而已。
“你似乎对他意见很大。”嵬名岘说。
杨臻笑了两声说:“这话咱俩私下说说还行,你别出去给我拉仇啊,我还想多演两天戏呢。”
嵬名岘哼声,为何会这么想他?他觉得杨臻有些瞧不起他了。
“我虽然一直想东想西,但如果钱津达真的合适的话,我不会反对他做盟主。”杨臻说。
嵬名岘的剑眉越皱越拧巴,杨臻这话是在说给谁听?为什么跟从前差别那么大呢?莫非——嵬名岘警觉地想往四周看,桌子下面却被杨臻蹬了一脚又不得不把目光收了回来。
杨臻叹气:“说实话,江湖是江湖,自家的事自家人管,我虽然总撇不了家里的名头,但终归不愿意江湖的事再被外人指手画脚。”
嵬名岘还有点糊涂,不过他也看明白了杨臻是在演戏给人看,方才说想演戏,眼下这就眼演上了。
“这话应该说给该听的人。”嵬名岘说了句放在哪里都合适的废话。
杨臻以眼神盛赞嵬名岘孺子可教,又道:“真正该听的人反而不应该需要听,这种事应该自己胸有成算才对,都是要做家翁的人了,怎么还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别人的意见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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