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西伯侯父子与姜子牙一道自羑里出逃,先后遇申公豹、余元、火灵圣母。
伯邑考为救父亲身死,雷震子背着他的尸身回西岐葬下,也算落叶归根。
可稀奇的是,他的尸身在入棺时化作三只白兔蹦出,不久便消失无踪。
姬昌与姜子牙先后推算,却都算不出其中玄机。
西伯侯归国后,政局愈发安稳,百姓也各得其所。
姜子牙早早便与姬昌结识,因此并未归隐,更毋论直钩钓鱼愿者上钩之事。
姬昌三请姜子牙为相,终于得了首肯,他亲自背着姜尚行了百步,于是君臣相安,如同鱼水。
西岐愈发兴旺,大商却日益垂危。
姜子牙辞官出逃后,鹿台建造便搁置了。
纣王本还想与神女同乐,他见鹿台建不成了,整日唉声叹气。
妲己却忽然想到一个督造鹿台的合适人选,此人便是曾督造摘星楼的北方候崇侯虎。
崇侯虎本应在九年前与东南两大诸侯一道被斩,却被费仲尤浑联手保下。
妲己颇有识人之明,她知崇侯虎是堪比费尤二人的大才,当即向纣王推举。
纣王本就着急与仙女共登极乐,闻言自然大喜,便下旨赐官。
崇侯虎也没让妲己失望,他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又屡次强征徭役,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便将鹿台建成了。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崇侯虎放的火,却将大商百姓烧了个半死。
鹿台建成,纣王便让妲己请群仙下凡,她哪有这本事,正发愁呢,恰好雉鸡精变化成道姑胡喜媚入宫。
胡喜媚给她支招,你不是狐狸精吗,找你的狐子狐孙充数便是了。
妲己恍然大悟,于是应了纣王的要求。
纣王开开心心地宴请文武大臣,打算当着众人的面请仙人降世,以此来证明他是英明帝王。
当夜,妲己沐浴焚香,诚心祷念,不多时,云端上飞来一群仙人,皆身着华服,面容极美。
纣王大喜,当即与群仙饮乐。
比干也在席间,他早知妲己是妖孽,又嗅见这群「仙人」隐有骚味儿,当下便起了疑心。
酒过三巡,纣王早已昏睡,诸位大臣也都醉的差不多了,只有比干依然清醒。
这群狐妖饮了不少美酒,早已不成人样。
比干见这群仙人露出了狐狸尾巴,当下又惊又怒。z.br>
他不愿成汤基葬送妖孽之手,可也知自己肉体凡胎,难以与群妖抗衡,于是装作酒醉瘫倒在案上。
不多时,妲己见狐子狐孙露丑,终觉不妥,连忙命它们离去。
比干虽不通五行遁术,可他混迹官场多年,尿遁却使得出神入化。
他见妲己在照料纣王,当下连忙出了鹿台,朝宫外而去。
比干没走多久,恰好碰上了巡督皇城的武成王黄飞虎,向其言明内情。
黄飞虎颇擅韬略,当下便命部下守在四处城门,瞧群妖去往何方。
不多时,有人来禀,说这群狐妖自南门走了。
比干与黄飞虎对视一眼,都露出自信的笑容,二人一齐领了兵马,追寻狐妖踪迹。
不消半个时辰,兵马齐至轩辕坟。
黄飞虎一声令下,士卒们便用柴火将石洞塞满,烧了一把好火。
这些狐子狐孙堪堪化成人形,本就道行浅薄,又都酒醉,虽是凡火却也抵挡不得。
不出一时三刻,这群狐妖便尽数殒命。
黄飞虎待浓烟散去,这才命士卒用铁钩探查其中境况,却勾出数十具狐狸尸
身。
其实烧死这些狐妖也无妨,妲己不会推算之法,短时间内也寻不到烧死她同族的凶手。
武成王和比干偏要多事,命士卒将尸身完好的狐狸扒皮,制了了一件狐皮大氅。
比干倒也沉得住气,愣是等了数月,直到严冬时节,这才将此氅献给纣王。
妲己见了这件狐皮大氅,心中又惊又恨,欲要置比干于死地。
此后不久,妲己心痛难耐,纣王请遍御医,依旧不能治此恶疾。
纣王知胡喜媚擅长道术,连忙命她来救。
胡喜媚便向纣王进言,说只有七窍玲珑心可以救妲己。
纣王再问,原来比干就有七窍玲珑心。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比干只是要失去一颗心,妲己却是疼痛难耐啊。
纣王当即下旨,命比干入宫。
比干在宫中有熟人,得知其中缘由后,自觉性命不保,正惊惶不定时,他儿子却想起了姜子牙留下的帖子。
比干饮了符水,这才入宫,自剖胸膛,取出心脏献上,随即浑浑噩噩出殿,翻身上马出宫。
姜子牙的符箓本来确可救比干性命,奈何天要他死,终于死在卖空心菜的老妇的言语之下。
这消息辗转传到西岐,西伯侯闻言唏嘘不已。
昔年四大诸侯入朝歌,幸有比干和商容做保,姬昌才能幸免于难。
可姬昌虽然悲痛,却依旧愚忠,任凭臣下如何劝说,他就是不肯伐纣。
姜子牙知比干身死,又见大商在纣王的统治下民不聊生,当然不愿善罢甘休。
他知姬昌虽愚忠,却有仁德之心,于是心念一动,换了个法子建言。
「纣王虽有昏聩之举,却仍是天下之主,自不可轻伐。
北方候崇侯虎媚上欺下,借督造鹿台之机盘剥百姓,罪不容诛!」
姜子牙这话说的巧妙,避重就轻,既不让姬昌陷入不忠的境地,又给了他讨伐无道的理由。
姬昌闻言思忖一阵,终于下了决心,赐下虎符,命姜子牙领军讨伐北方候。
可崇侯虎尚在皇城,总不能真去打朝歌吧?
于是姜子牙领着兵马,去了崇侯虎封地崇城,讨伐他儿子崇应彪。
姜子牙武略过人,麾下又有南宫适这等大将,崇城自无人能敌。
姬昌的仁德之心又开始泛滥,他怕伤了百姓,不让兵马攻城。
姜子牙早已摸清了自家君上的高尚情操,当下也不惊讶,只是悄悄给崇黑虎写一封信。
崇黑虎是崇侯虎的弟弟,不但擅长领军,还有一手「铁嘴神鹰」的道术。
姜子牙在信中细数崇侯虎的罪行,又劝崇黑虎将兄长和侄子押送至西岐军阵。
崇黑虎见信只觉崇家罪孽深重,当下亲至崇城,不动声色地阻挠侄子出兵,又修书一封诓兄长自朝歌归来。
北方候崇侯虎方至崇城,崇黑虎便命刀斧手将兄长和侄子一齐绑了,亲自押送敌营。
姜子牙连忙来迎,见状大喜。
「贤候大义灭亲,剿除***,真乃大丈夫是也。」
西伯侯闻言连忙从帐中而出,他望着崇黑虎,眼神非常茫然。
「贤候怎的突然至此?」
崇黑虎双手抱拳,垂着头不曾言语。
他心里也很纳闷,怎么,这不是你的意思?
西伯侯贤名天下皆知,崇黑虎素来敬仰他,因此姜子牙一来信他就照办了。
姬昌见崇侯虎和崇应彪被绑着跪在地上,当下全明白了,他指着崇黑虎的鼻子,厉声呵斥。
「你擅出封
地,是为不忠;陷害兄侄,是为不义;残害血亲,是为不孝。
姬某活了九十余载,从未见过似你一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崇黑虎脑袋垂得更低了,他听懵了。
不是,怎么个意思,事儿我照办,锅我照背?
姜子牙却听不下去了,连忙出言。
「君上,崇侯虎鱼肉百姓,罪该万死,崇黑虎深明大义,这才将兄侄押来,却是大忠大义之人!」
南宫适是西岐大将,本就想着建功立业,他见姬昌有放崇侯虎走的意思,连忙劝其入帐。
姜子牙怕迟则生变,当下命刀斧手取了崇侯虎和崇应彪的首级,这才回了帐中。
不多时,士卒将崇氏父子首级送至中军帐中。
姜子牙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南宫适知崇城已得,更是欣喜若狂。
唯有姬昌面如土色,他从未见过血淋淋的人头,此刻大惊失色。
「骇煞孤家!」
姜子牙见状暗道不妙,连忙命人将首级带走硝制。
崇黑虎得了姜子牙情谊,摇身一变做了崇城之主。
西岐大军凯旋而归,人人面有喜色。
除了崇候虎父子不开心外,姬昌也心情郁闷。
自见了二人首级后,他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睡梦之中还见崇侯虎父子来寻。
如此不过数月,姬昌积郁成疾,终于倒在榻上,向姜子牙托孤。
西伯侯无愧贤名,他让二子姬发继承爵位,又让其拜姜子牙为亚父,临终前还再三叮嘱儿子,让他不得僭越讨伐。
不多时,西伯侯姬昌薨,享年九十二载。
终南山,玉柱洞。
云中子盘坐在石床上,双眸微闭,素问剑胚在空中穿梭,不断与那块刻满古篆的石碑磋磨,溅起阵阵火光。
这块古碑乃是大禹遗宝,不但沉重坚硬,更是暗含人道功德。
素问剑以此石开锋,自是一番不小的造化。
只可惜开锋过程异常缓慢,若是自剑尖到剑身均匀来磨,恐怕需近十载才能磨开锋芒。
届时封神大劫都快结束了,这剑磨出来干嘛啊?
难不成跑到慈航、普贤、文殊面前,嚷嚷着要砍让人家的坐骑?
云中子万般无奈之下,决定先磨剑尖,耗费两年光阴,终于将那灰白剑胚磨开了一寸。
「难怪师叔他老人家这么轻易就将此碑的线索给我了。」
云中子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他还不知通天教主曾夸他是福德之仙,否则定不会如此气定神闲。
自得了大禹石碑后,云中子整日修炼磨剑,倒也清闲。
雷震子整整两年未曾下山,如今行事更沉稳了几分。
杨婵倒是曾下山数次,每次都是去灌江口,探望母亲和兄长。
殷郊和殷洪跟随各自师尊修行,这两年也回过终南山一次,可惜杨婵刚好下山去了,未能得见。
云中子想到此处,只觉道体轻松,元神安稳,便欲继续入定修行。
「师叔,弟子奉师祖钧旨,请你下山应劫。」
天边飞来一只白鹤,它绕着终南山盘旋一周,随即原路飞回。
「本还想再拖延些时日,如今怕是不成了。」
云中子缓缓睁开眼眸,随即将石碑收入袖中,领了素问剑和太极符印,这才出了石室。
「雷震子,你乃天生将星,命中注定要入此大劫,此番便随为师一道下山。
杨婵,你未犯杀劫,需在山中安生修行,不可轻易入世。
金霞童儿
,你且照看好洞府,若有宵小来犯,修书至西岐寻我便是。」
云中子手挽拂尘,如是言道。
雷震子久居山中,都快憋出病了,闻言自是欢欣雀跃。
金霞童儿在终南山修行多年,若真要他下山,反而会无所适从。
杨婵素来乖巧,今日却难得与云中子唱了反调。
「师尊,大劫已至,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得安宁,何不带上徒儿,也好做个援手。」
云中子沉吟片刻,他本不愿杨婵入劫,毕竟他对头不少,无法保证能护其安危。
可转念一想,如今杨婵已是天仙境界,又有琉璃、宝莲两盏神灯,的确是个极佳的助力。
不仅如此,杨婵颇受元始天尊器重,若她真有劫难,做师祖的不能不管吧?
倘若伐商遇见了难啃的骨头,某人也可假借杨婵的名义去昆仑山求援。
云中子思忖至此,终于改变了主意。
杨婵见状柔柔一笑,随即取了照妖宝剑,带上两盏宝灯,随师尊师弟一齐出了洞府。
不多时,师徒三人便腾云驾雾,朝着西岐方向去了。
云中子立在云上,忽见一颗大星坠下,他知是有大贤逝世,于是掐指一算,当即便知西伯侯已薨。
「天要你死,你如何能活?」
云中子轻声一叹,随即挥动衣袖,云雾翻腾地愈发快了。
他知姬昌已死,西岐君臣定要守丧,此时若去拜谒,姜子牙还需来迎,难免有失妥当。
云中子虽思忖至此,却依旧朝西岐方向而去,至过燕山时,他掌观山河,寻了一处山水形胜之地,却是渭水支流磻溪。
有道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云中子改了姜子牙的命途,让他提前与姬昌相识,没能来磻溪隐居,没成想自己却亲临此地。
云中子在磻溪附近寻了一处平地,又命雷震子伐竹,他一挥衣袖,立成三间竹屋。
自此,云中子师徒便在此地隐居,潜心修行,只待出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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