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报恩寺,巍峨耸立,肃穆而威严。
一代高僧了因大师,卧蚕白眉,三尺白须,庄重的脸色中还透着一股喜气,违和感十足,此时他正率一众僧侣列位于寺门前,恭迎吉王殿下大驾。
了因大师德高望重,在佛界更是威德八荒的存在,为啥亲自出迎一个王爷呐?
因为昨日随喜来下拜帖,不仅捐赠了六万钱的巨款,佛经书籍,物资田产,还委婉透露出,吉王殿下想在清源郡,建一座和大报恩寺不相上下的皇家寺庙,言辞恳切,妥妥的只大不小。
六万巨款,一座寺庙,呸!弘扬佛法,普度江南,我了因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山花如翡,色彩斑斓,十月的金陵已有秋的色彩。
李子木携全家而来,悠魅也赫然在列,今日她略施粉黛,素净高雅,黑色的披风下,多了一颗滚烫的心。
虽然不能跟着吉王殿下李子木入殿叩拜,但能跟来参加如此重要的家庭活动,就已是莫大的好开端。
李子木远远下马,快步而来,目光平静,双手合十,言道:“有劳了因大师恭候!”
“不敢,贫僧拜见吉王殿下,殿下一路辛苦,请。”了因大师打眼看向李子木,眼神不争气的一闪,心下暗惊,不得了啊,不得了。
此人气场自成一派,白光环绕,黑丝闪烁,不仅贵气逼人,还有振翅欲飞之感。
了因自觉此生识人无数,却也被震在当下。
大雄宝殿内,一应供奉悉数到位,了因站于旁,佛经诵读声起,李子木携林璐和朱亭踏步而入,来到跪榻前,双手合十,三柱清香冉冉升起,缥缈而玄幻。
两女一脸虔诚,恭恭敬敬,嘴里还咕咕哝哝念叨着什么。
李子木暗想,这两个傻女千万别求子啊!这可是大雄宝殿。其实他多虑了,人家比他懂得多。
一应叩拜后,一群人穿过主殿,来到主殿后方西侧的往生殿内,李子木三人恭恭敬敬给郭皇后的牌位上香叩拜。
这里还有南唐皇室其他长辈的牌位,李子木也一一叩拜,祈祷祖宗保佑,福泽延绵。
“大师,不知可不可以给我自己立一个牌位。”李子木看着满满当当的李氏家族神牌,心生感觉,出口言道。
两女一惊,夫君想干嘛?哪有给活人立牌位的?还是给自己立。哦,夫君不是……。
秀逗了,天天在一起,差点忘了李从谦早已“得道升天”,如今的夫君是李子木。这搞得,来来回回身份反复,小心我们人格分裂啊!
“启禀殿下,可以的,立红色的福禄延生牌位,祈福增禄,消业障,这款最适合殿下。”了因低下头,眼神精光一闪,好像解开了什么谜题。
“那就麻烦了因大师了,最好……和他们放在一起。”李子木指向李氏家族密密麻麻的牌位。
“不愧为大寺庙,服务就是周到,不仅管来世,还管当下。”李子木暗暗给了五星好评。
了因却长出一口气,点头合十。转身立马吩咐下去,必须对得起五星好评。
方丈禅房内,了因和李子木对坐,喝茶聊禅。
“清源郡的寺庙还要有劳了因大师操劳,前期的一应物资和需求都可以找随喜解决,包括运输等等,等到了清源郡,就由潘佑负责接洽,他目前是吉祥书院的院长。”
“如此乱世,能弘扬佛法,老衲责无旁贷,苦点累点也甘之如饴。了因代表全寺感谢吉王殿下的善举。”了因双手合十,点头道。
“大师言重了,这是本殿下应该做的。大师怎么看这天下的乱世?”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大师和本殿下不谋而合,那大师怎么看赵宋?”
“若无变数,将合。”
这个“合”,就是得天下的意思,了因身在唐,说得含蓄了一些。
“那大师怎么看唐?”
“旧病难医,苦无力回天。”了因说完看了一眼李子木,接着言道:“除非来一剂猛药。”
李子木再傻,也听出来了,这个大师不得了,一眼跨忘川,看出了点什么,还意有所指。
李子木也不是善茬,来个一步到位,直面了因。“大师,怎么看本殿下?”
了因皱起白眉,整理说词。
这个吉王殿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面对面硬刚,我可是得道高僧,谁见了我不小心翼翼言语,哎,有了,咋把“成名绝技”忘记了。
“不可说。”
“不可说?”
“天机不可泄露。”了因进入得道高僧模式。
“大师有没有话语送给本殿下?”
了因踌躇起来,白眉抖个不停,好像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良久言道:“春风得意时,布好局,方能四面楚歌时,有退路。做人,要心中有佛……”张了张嘴,然后不语。
李子木眼神一凝,佛家讲究慈悲为怀,而了因却有独到的见解,真是难得!顺着了因大师下面的话,试探性接着言道:“做人,要心中有佛……手里有刀,走心时,不留余力,拔刀时,不留余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因双手合十,面色沉静,心中却汹涌而澎湃,浪高波千尺,久久难平。
“本殿下心里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比一切浓茶都要芬芳,滚烫的馨香淹没过稻草人的胸膛,草扎的精神,从此……万寿无疆。”李子木起身告辞。
了因眼神中,精光连闪,暗暗下了某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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