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百里已经不会因为被这样对待就感觉受侮辱了。
他主动贴在虚无一的身上,软绵绵地问道:“圣罪者们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为什么和你有关的力量不许进入?而虚族却能随便进出蛮荒世界?”
“因为虚族毕竟是他们曾经的盟友,不像我的血,早已经被虚无玷污。在圣罪者们眼中,被污染的血永远是最危险的。”
“我倒觉得他们的思想更危险。”百里笑道,“自以为公理的代言,其实做出的事情比恶人邪道更加无情甚至于无耻,这样的组织,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这是在夸我吗?”虚无一反问道。
“没有夸你的意思,只是纯粹觉得比起圣罪者们,你还是不错的,至少够直白,想要什么就直接抢直接夺,而不是装腔作势地自命为公正。”
“我本就是个服从内心的人。”虚无一懒懒地说道,“想知道你大哥现在怎么样吗?”
“不想,”百里道。
他坐直身体,眼中带着少许倦怠。
“知道了也不能帮到他,只会徒增烦恼。”
“如果我说我能帮到他呢?”虚无一调戏地问道,“你还会没兴趣吗?”
“什么意思?”
闻言,百里的眼睛开始发光。
“好歹我也和圣罪者们斗了那么多年,他们有些什么花招,可能在哪里设立据点,我都一清二楚,虽然碍于血罪长城的存在,至今还没有正式对上!”
“我不会感谢你!”百里冷然道,“你帮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处。”
“我本来也没想过被你感谢。”虚无一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好休息,若是我的直觉没有骗我,苏芸或许会给你我一场意外的惊喜也不一定!”
……
胶着是一种烦人的状态。
虽然已经把首座留在体内的意识全部排出以及融化,苏芸的心情却没有半点好转。
球球还在角落里呜咽,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我嫌弃。
“……再这么下去,难道真的要把孩子生在聚阴棺里?”
棺中生子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比棺中生子更让她害怕的却是孩子的消失。
首座说过,聚阴棺是专门为克制圣魔双子而造,也就是说,她的孩子……很可能会……
不要!
绝对不可以!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如此怒吼着。
等了整整九个月的结果,不能就这么消失!
哪怕是魔子,哪怕它生下来会把世界带入绝望,那又怎么样!
那是她的孩子,她心心念念的孩子,不惜代价也要保住的骨血!
就算和全世界作对,她也要——
小腹的坠胀感越来越严重,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微弱的呻吟闷在喉咙口,苏芸感觉自己快要生了。
汗水很快爬满额头、脸庞和脖颈,头发黏在皮肤上,非常的不舒服。
腿间有些发湿,黏黏地像是有血流出,苏芸被困在狭窄的空间里,竭尽所能地动着身体,想要将裙摆缠起,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身体实在太虚弱了,空间也实在太狭窄了。
“……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是不是快要生了……”
她轻轻地说着,宫缩的痛苦让她的感觉也随之麻木,一会冰冷,一会剧痛。
“我没有生孩子的经验,不过可以确定不是血,因为其中蕴含的庞大生命力和血无关。”冥照轻声说着,“你现在只需要保持冷静,这孩子居然能在聚阴棺的压力下强行出生,可见这是逆不得的天命!”
“可是……”
苏芸没有继续说话,聚阴棺内的空间实在太小,只是想让双腿再分开一些都有些艰难!
突然间,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呼吸因此带上疼痛的呻吟,惊叫险些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快撑不住,苏芸于是咬下一块衣领,含入口中。
而后,她开始用力的呼吸,凭着本能调整腹部的肌肉,竭尽全力地把那个已经在她身体中生长了九个月的骨肉往外面推往外送。
腿间越来越湿,一团软软的东西正从那里被挤出来,血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散。
耳畔,有细小的沙沙声穿过,这些声音在她的耳旁回荡,像梦靥,又像命运的祝福。
身体正在被疼痛撕裂,有火在灼烧,发疼,发紧!
全身的感觉都失去了控制,腹部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收缩、挤压,它们抗拒着即将到来的撕裂,却又无法抗拒那块即将滑出的东西。
疼痛顺着麻木的腹部和剧烈起伏的胸腔往上传,髋部关节扭得发酸,思维也随之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眼前更是时而金星直冒时而仿佛坠入黑暗深渊。
都快要彻底麻木的时候,突然——
身体一震,随后古怪的轻松传遍全身,大团的粘稠找到了出口,从她的身体里面流出来。
疼痛开始变轻,但血的气味却更加浓重了。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腿,腿间被撕裂的部分仍然疼得火烧一样,这些疼痛刺激着她,让她不敢乱动,意识也随之发昏,但又奇怪的保持着清醒。
全身都发着酸,下腹和腿间发着疼,发着冷,意识渐渐模糊,触感却越发地清晰。
腿上的湿滑感渐渐变冷时,她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孩子出生了吗?”她轻轻地问道,被困在聚阴棺里的她连折腿都难,更不要说坐起身体,或是伸手拥抱孩子。
方才的一阵痛让她的腰疼得几乎失去知觉,而腿也好像断了一般虚弱。
“是的,已经出生了。”
冥照轻轻地说着,他只是一团意识,无法帮她太多。
“……孩子……孩子……”
苏芸喃喃地说着,心里有些痛但却又有些轻松。
生在聚阴棺内是注定不能活的,可这是她的孩子,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她也要——
凝聚所剩无几的心力,苏芸透过契约呼喊着:“……球球,有办法撞开聚阴棺吗?我需要呼吸,我要确定它……是不是还活着……”
话音未落,苏芸突然感到一阵粘稠的压抑!
她吃力地抬起头,对上了一个几乎完全被黑暗包裹的小脑袋!
是她的孩子!
在本能的引导下,它拖着全身的血,挤过棺木和人体间的缝隙,爬到了苏芸的胸口。
她心疼地看着心爱的骨肉。
初生的孩子本就又小又皱全身水肿,何况她这孩子还不足月。趴在她心口的一团肉看起来又黑又小,唯独嘴唇分外鲜红,嘴角还残留着疑似脐带的碎片!
这一幕,竟与她曾经的噩梦有至少八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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