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归汴 第34章 铁匠

    赵伯辰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向秀秀招手。道：“秀秀，过来。考考你这些日子学字怎么样。”

    秀秀欢快地跑了过来，问道：“哥哥要怎么考？”

    赵伯辰把纸铺到桌子上，说道：“我说一个字，你就在纸上写一个字。——不要有错字哦！”

    秀秀信心满满，拿了笔来，趴在桌子上。认真地道：“哥哥说吧。”

    看到秀秀信心百倍的样子，赵伯辰觉得好笑。道：“本店兹招铁匠数名，要求技法熟练，经验丰富，有数年的打铁经验。技艺特别高超者，特别多加工钱。”

    秀秀道：“哎呀，你说的太快了。不要说那么快，再说一遍。”

    赵伯辰在一边看着，一边又说了一遍。几次几乎忍不住要开口，又强行忍住。

    过了一会，秀秀写完，问赵伯辰：“怎么样？写得快不快？”

    赵伯辰道：“写得是够快了，不过有几个字写得不对。”

    秀秀反问道：“哪几个字不对？你是不是记错了？”

    赵伯辰哈哈大笑：“我怎么会记错？这告示是我想出来，如果不记得字，就不说了。”

    秀秀道：“是姨姨教我识字的，教的字我都记住了。如果有错的，肯定是姨姨教的不对！”

    听见秀秀混赖的话，赵伯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门。

    宋朝有专门供官府贴榜的地方，称为粉壁。在附近写告示，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赵伯辰在告示上面写了自己的店铺位置，贴在了粉臂壁旁边。

    贴好告示，回到家里见秀秀依然拿着笔在那里思索，想哪些字写得不对。赵伯辰一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赵伯辰刚刚来到店里，就见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听小厮说店主来了，纷纷上前。这个说自己会打铁，这几年马蹄铁打了多少，收割用的镰刀打了多少。几个人基本如此，最多有的技艺好一点，有的差一点。

    一一问明了，赵伯辰道：“到我店里做工，要根据说的样子和方法，打制规定好的器皿。只要能打制成功，就可以留下来。一个月三贯到五贯钱，技艺高的再加，你们看怎么样？”

    一个大胡子道：“一个月有五贯钱？是发现钱吗？什么时候发钱？”

    赵伯辰道：“发现钱，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发。也就是干一个月，才发钱，一个月发一次。”

    大胡子满脸失望：“到你店里做活，先要准备一月饭钱？这活计，也不怎么样！”

    赵伯辰听了，被气得笑起来。说道：“准备一个月的饭钱，这有什么难？你不可能一个月的饭钱都没有吧？”

    大胡子摇了摇头：“我只有吃三天的饭钱，再多的日子就要挨饭了。”

    赵伯辰道：“有一斗米，才五十文钱，足够吃一个月了。你身上连五十文钱都没有？”

    大胡子说道：“一碗馄饨，就要十文钱了，五十文钱能吃几碗馄饨？更不要说，一碗馄饨还吃不饱。至于你说的买什么米，我又不会煮饭，买米做什么？”

    “不会煮饭？把米下在锅里，放些水进去，烧开就行。这你也不会？”赵伯辰觉得惊奇不已，第一次见到不会自己煮饭，只能买着吃的。

    大胡子叹道：“我出身于富贵人家，自小没有煮过饭。金军来了，家人被杀，钱财被坑得净尽，我才学会了打铁的手艺。这打铁的手艺，由于学的时间太短，我还没有打过精致的东西呢！”

    赵伯辰上下打量了一番大胡子，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胡子道：“我叫齐伯康，今年二十岁了。”

    赵伯辰道：“好，我支给你一贯。你若只买馒头吃，一贯足够了。等做够了一个月，把另两贯支给你，也就够下个月的了。若是做得好，在我店里不愁吃不上饭。”

    大胡子大喜，对赵伯辰千恩万谢。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大汉道：“这人满脸大胡子，风尘味极重，真的只有二十岁？”

    赵伯辰转过头看，只见一条壮汉站在门口，露出的胳膊上，肌肉虬结，显得非常壮实。

    大胡子听见有人质疑自己，怒道：“我自来便生这么多的胡子，这是没有办法事！人有千百种，我就天生的爱生胡子，关你什么事？我生了大胡子，便不只二十岁吗？”

    壮汉道：“你不知道有专门修胡子的吗？把胡子刮了，也显得年轻些。”

    听见说起花钱的事，大胡子立即没了脾气。道：“请我专门修脸要花钱的，我没有钱。”

    壮汉仰天大笑，摇了摇头。

    赵伯辰见这壮汉的气质不凡，非普通人物。问道：“敢问壮士姓甚名谁？来店里有什么事？”

    壮汉道：“我名叫任不凡，本是华州人，自小便为人打铁。因为金兵来了，一路逃难到秦州，为人做零活。听说你这里招打铁的汉子，便就来了。”

    赵伯辰恍然大司，道：“我这里招打铁的人，一个月三贯到五贯钱。若技气出奇的好，可以再加钱。不过，要试过才知道。按照我说的样子，打出样品来。”

    壮汉听了心中一动，道：“怎么样才算技艺特别的好？”

    赵伯辰道：“不只是样子像，而且打得特别精致。我说什么，你就能打出什么来。”

    壮汉听了哈哈大笑：“这有何难？若没有这样的本事，说什么打铁的人？”

    赵伯辰忙道：“壮士有这样的本事？你说的可当真？”

    壮汉道：“一个月五贯钱，招的人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官人给的价钱真高！不过，我打铁二十年，从第三年的时候起，就打什么像什么。全华州的人都说，我打铁的本事天下第一！”

    赵伯辰听了，不由暗暗庆幸。如果这个壮汉真有那样的本事，自己真是捡到宝了。本来想的是，招一批会打铁但是技艺只是一般的人，经过培训之后，每人打一个零件，最后组装机器出来。哪里想到，竟然真招到了技艺高超的工匠，省了自己无数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