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子殊虚拂一礼,被引着 落坐在棋盘 之上。
“本以为章王大婚时,你就该 来寻我的,你可不像个委屈求全,又甘做愿做妾室的人啊。”廖居说着,将 倒好的茶水推到她面前。
席子殊客气接过, 浅饮一口,“ 先生洞悉万千,可知道今日双双来所谓何事?”
廖居放下茶盏,“大概是风雨扰人心绪,不得安宁。”
席子殊点点头,若有若无的嗯一声,清冷道,“双双不过是 一时 兴起,想与先生手谈一局。”
廖居哈哈大笑。
说话间二人开始对弈,各执一子,纷纷落棋,不知道不觉 已经下 五局,下的廖居寡淡无味。
他心中分明,席子殊并非这样的能力,北胡路上也曾与她多次对弈, 她年龄小,与她对弈自己总会让她半子。
终局彼此也都各有输有赢。
席子殊的 招数犹如幽幽溪水,起初尚不可察觉,对弈之人只觉 占进先机,她步步退让。待到一盘棋下到一半后,席子殊的招数犹如洪水,稍不留神便会被她占了上风。
像是将无数小溪都汇入江河,一时间波涛汹涌让人顾此失彼。
可今日,她失魂落魄,便是最不济的陷阱也能引她入局。廖居觉得无趣,棋逢对手便是一直下也是兴致。
“罢了,你心神不宁, 节节败退 , 继续下去你也赢不了。”廖居将 手中棋子放在一旁。
“你看,天都阴沉下去了,夫人还是说说心中烦恼,且看我能否解答一二。”
席子殊实在难以将自己嫉妒之心说出口,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对弈也是 一直 输,陡然没有了兴致, 只觉得 越下心中郁结越是浓重。
思绪总是不经意间想到那个人,席子殊摇摇头,真是个没出息的,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如此。
席子殊索然无味,轻飘飘道一句,“罢了,双双改日再与先生 切磋吧。”
说着起身,准备告退。
廖居有些不满,开口道,“当初章王说你执意 撮合他与王妃,我以为你对章王,不过无甚意思。那时候的他也是如此失魂落魄,对我对阵七局,无一胜局。”
想到当时他的神情,与眼前这人,一模一样。他们都是聪慧的人,如今即入迷阵,却是需要当头棒喝才好。
席子殊的身子顿住,片刻转身回看,“先生是说... ...”
“大婚前,我等过夫人,以为你二人北胡一行看着心意相通,你定不甘为妾。后来 又想许是你劝谏王妃的事,是你一时脑热,今日看,该是 夫人 一直都没看清自己的心。”
廖居抬手示意,指引她坐下。
席子殊惘然落座,廖居叹息一声,“今日事,我也略有耳闻, 夫人做的很好,虽为妾室却也显露大家风资。”
席子殊苦笑,悻悻的低头。
原来廖居先生一直都知道自己,从一进门就等着自己说。
说是自己显露大家风姿,不过是怕自己 太过自卑罢了,只是这会儿的席子殊,哪里还有傲骨,不过是难堪的不能再难堪罢了。
“先生是给双双脸面了。”
廖居呵呵一声,“大婚起初,京都一众都等着看 章王府后院如何闹腾,这一人娶二女,是福也是祸。人啊就是如此,大多都是看别人过得不好,方显得自己好一些罢了。”
廖居顿了顿又言,“可是如今,只听仁王后宅闲言闲语,章王府的王妃与夫人,两下相安。”
席子殊不禁感慨,真是男女之事容易让人变得愚蠢。若不是廖居说,自己大概是忘了自己是不甘轮回,才逆天转命重生一回。
起初 一心想着报仇,这几日却是陷入迷境而不自知。
真是糊涂糊涂,转念,席子殊又问,“先生对仁王府后院也有了解,当真是令人佩服。”
“好歹曾经也在 追随仁王,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怎配跟着章王呢?”
廖居调侃,看到席子殊嘴角扯了一些笑意,继续说到,“虽不知道夫人与那席子沄,仁王有何过节,选择了章王,只有章王好我等谋士,仆从,女眷才会好。”
这道理自己不是不懂, 廖居是希望自己不要沉寂在男女之事上,也算良苦用心了。
“先生,若章王还有一个谋士,章王对你与另一个都一般好,先生当如何自处?”席子殊 脱口而出。
只是出口后就又后悔了。
此言一出,惹得廖居 大笑,“这话我可答不了你,谋士与主君之间用男女之事并不能解。”
席子殊羞红了脸,执念情事,果然让人变得蠢笨。这话廖居怎么可能看不破呢,当即虚拂一礼,“先生见笑了。”
“ 无妨无妨。”廖居笑说,“只是夫人,为何对三皇子一事,如此不看好?”
席子殊一怔,看来宗旸却是相信廖居, 此事都告诉了 廖居。
看 廖居目光如炬的看过来,席子殊 垂眸,“太 简单了。”
什么?
廖居眼前一亮,作为谋士 从未想过这事太过简单的考量。章王突然崛起, 就查到一个能将显王毁了的线索,却是太过简单了。
“夫人说的不错。”廖居若有所思。
“陛下那样的盖世帝王,虽至暮年,却也不是个任人捏扁搓圆的。王爷如今的势力,换种说法也是陛下允许的结果。”席子殊说道。
她一 改为情所困的小女子,抬手一抹, 将棋盘上棋子一股脑拨到一旁,露出一小片空白。
食指中指夹黑子,落在棋盘上,三起三落在棋盘上布出一个三角形来,“先生看, 这三子分别就是仁王,显王,章王。如今大同之内,只有这三个皇子可以承继后嗣。陛下为何如此?”
“三足鼎立,势均力敌。”廖居回说。
这不难看出,席子殊 当即点点头,“这也说明,陛下此时并不想立储。否则论势头,三人之中 当属仁王,声望也更高些。”
廖居想到 章王曾提及,陛下每每侍疾都 是近侍公公料理,极少唤太医院。虚虚实实难探真伪。
“身为皇子,他们不争才是最可怕的,那三皇子 蛰伏多年,如今就这么轻易将把柄送到王爷手中,必定有诈。”席子殊坚定道。
他是皇子,是啊,他上一世是承继君位的皇储,用儿女情长 裹挟他,真是太天真了。
庸人自扰,何况为难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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