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是医学院毕业的,看到这出血量,伤口可不小,很有可能已经伤到内脏。
要是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很危险。
林宛白可不想和任何恶势力搭上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自认倒霉。幸好香料还余下一点,再做一次香膏也不成问题,至于手帕,看洗洗晾干还能不能用。
“请姑娘在这里等候片刻,我遣人送上银子。”
这男子没有了刚才的戏谑之意,说话也十分得体而疏远。
“不用了。”
林宛白说着,弯腰捡起手帕,至于香膏沾了水也不能用了,她收拾妥当以后,转身大步走开,可不想被牵涉其中。
刚才追捕的人可能在小巷里没有发现可疑,又折返了回来,男子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拉过林宛白,把她抵在墙角,用篮子作为虚掩,两人动作看起来暧/昧至极。
林宛白本能的想要把他推开,可是眼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已经来到眼前,她紧张的闭上眼睛,心里暗自祈祷。
本来就是异世续命,她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可是如果她死了,娘要怎么办。
幸好,那几个人并没有在他们看他们,而是直接又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林宛白拍着胸口,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看来遇到了几个不是很聪明的莽夫,侥幸逃过一劫。
“多有得罪了。”
等危机刚过,那男子便马上松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身体摇晃了一下,却又是稳当的站着。
林宛白稍微低头,刚才两人搂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衣裳和男子的衣裳紧紧贴在一起,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
她心里咯噔一声,就算心肠再硬,也总不可能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吧。更何况,她毕业的时候,还右手握拳,把医学院誓言庄重的读了一遍。
为医者,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该死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她懊恼的低声嘟囔了一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你再不止血,就死了。”
“无碍。”
男子只是随意的说了两个字,转身就想离开,就算追捕的人暂时离开,也不代表这里很安全。
林宛白看着他往前走,虽然步伐还算稳健,可是沿路一直滴着血,融入肮脏的泥水里,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算赶着去投胎,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也许在旁人看来,她就是多管闲事,可是身为一个发过誓言的医学院毕业学生,林宛白仅剩的那点良知,是不允许自己就看着病号在眼前消失。
她扯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面料是深蓝色的,但是里衬却是银灰色,怪不得刚才那群人没认出来,敢情他们只顾着找穿深蓝色衣服的人。
把外套随意折了一下,林宛白大步上前,直接套在男子的腹部,缠了几圈,然后打了一个结,算是做个紧急止血。
“跟我来。”
林宛白单手垮起篮子,另外一只手扯着他的衣袖,因为伤口被捂住,没有再往地上滴血。
她可不想坏人沿着血迹找到她家,做好事的同时,也不能忽略自身安全。
男子显然没有料到她的举止,顿在原地不走,哑然失笑说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你口头轻/薄我,搂着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男女授受不亲,我是省的你待会死了,孤魂怨我对你见死不救。”
林宛白见他不走,手上用尽,扯了他几下。
身为一个男人,这么扭扭捏捏,实在是让她看不起。
“在下若是死了,孤魂绝对不缠着姑娘,请你放心。”
他觉得林宛白说话很有趣,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过因为带着斗笠面纱,所以也看不到他的面容。
其实,在市集上带斗笠面纱,并不是奇怪的时期,所以并没有人会对他过分张望。
“你走不走?”
林宛白一直心疼她的香膏手帕,没有心思在这里说话,她抬起头,狠狠的刮了他几眼。
男子一想,现在搜捕他的人,还在街上四窜,而他如今负伤,照应的人也没那么快前来,不如就先安置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就有劳姑娘了。”
幸亏破宅离市集也不远,林宛白一手扯着他的衣袖,踩着深深浅浅的泥水,总算是回到家了。
“娘,我回来了。”
林宛白一走进来,就松开他的衣袖,把篮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朝着赵姨娘走去。
赵姨娘正在晾晒着昨晚辈雨水打湿的被褥和衣裳,看到她回来,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刚想伸手去抹过她额头的汗,却瞥见她衣裳上的鲜血。
“血,你受伤了,怎么流血了,让我看看。”
赵姨娘顿时紧张起来,拉过林宛白,在她身上拍拍捏捏。
“别担心,不是我,是他。”
林宛白笑着连退两步,心想娘的反应也太大了吧,她伸手指了一下身后,那男子站在不远处,流了那么多血,又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还能站着。
她心里敬佩不已。
“叨扰了。”
他抬起头,双手作揖,轻声说了一句。
赵姨娘呆呆的看着他,这都是什么事,女儿回来带了一个男人也就罢了,还是一个受伤的男人,她们孤儿寡母的,这要是传出去,该怎么办。
所以,她当即沉下了脸。
“请你出去。”
她的名节无所谓,可是宛儿还小,将来是要嫁一个好婆家,绝对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玷/污这一切。
“娘,你这是做什么?”
林宛白可没有她想的那么多,医者救人,是天大的道理,而且人已经被她带回来了,就没有再赶出去的道理。
“糊涂,你怎么可以随便带一个男人回来,要是被人看到的话,可怎么办。”
赵姨娘脾性温和,向来不会大声呵斥,如今看来,她真的生气了。
“他受伤了,要不是不救,有可能会死。”
“天底下万万千人,你能救多少,更何况我们又不懂医术。”
赵姨娘还是不同意。
男子见状,没有在说什么,转身走出去,反正也认得路了,过些日子遣人送些钱来,算是补偿他撞翻的东西。
林宛白还想说服赵姨娘,听到门外一声沉闷,抬起头,看到那个男子,无声倒在地上。
难不成,流血过多,死了?
她顾不上和赵姨娘争论,连忙跑出去,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颈下,还有微弱的脉搏。
“娘,快来帮忙。”
赵姨娘知道执拗不过,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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