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一大早,京城的百姓就被号角声吵醒。
打开房门就见穿着盔甲的士兵蓄势待发,占领了整个大街。
“叛军攻城,家家户户紧闭房门,不得外出。”
听到叛军攻城,百姓惶恐不安,忙将大门锁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也有胆大的爬上墙头偷偷的观望。
城楼上。
萧临渊望着顾魁带来的大军,粗略算下来也有两三万人,而京城能用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人。
如果真要打起来,未必能取胜,更何况城中百姓未曾转移,所以这一战能免则免。
顾魁坐在马上,仰头望着城墙上的萧临渊道:“本相来赴约了,摄政王不打开城门欢迎吗?”
萧临渊道:“请顾相带领一支亲卫入城谈判,其它人退后十里待命。”
“呵。”
顾魁冷笑一声:“本相凭什么听你的?”
话音方落,他就看见城墙上的江珩由人搀扶着站了起来。
当年为了挫一挫他的锐气,他让人挑断了他的脚筋。
此后二十年里,他成了一个废人,只能坐在轮椅上。
而今,他又重新站了起来,一时间他竟不知是喜还是忧?
“未免城中百姓受到惊吓,大军退后十里,你带着亲兵入城,待恩怨了结是生是死全凭天命。”
江珩的声音顺着初冬的凉风飘下,一如当年官道上初遇,他问他:“你可愿随我回京?”
他明知,他拒绝不了。
顾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挥手:“顾字营随我入城,其它人等退后十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跟在顾魁身旁的萧祈然大惊失色,他压低了声音道:“相爷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就带着几百人马入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不知道城墙上那个中年男人究竟是谁,竟能让顾魁自绝生路。
顾魁看了他一眼,冷厉的声音道:“本相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说着,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男人。
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刚毅,一双眸子如鹰一般透着锐利。
他手中的长剑一指落在了萧祈然的脖子上。
杨威大惊,抽出了身上的佩剑,却被顾字营的人团团围住。
萧祈然有些惊愕的问着顾魁:“相爷,你这是做什么?”
顾魁道:“不好意思,只能先委屈萧公子了。
有你在我手里为质他们自然不敢乱来,至于你的这些亲信,只能将他们留在城外候着了。”
萧祈然:“”
他暗骂顾魁这只老狐狸背信弃义。
杨威见状,他奋起反抗却被人团团围住,气得怒声咒骂道:“顾魁,我们太子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顾魁冷嗤一声,区区一个大胤太子,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吩咐大军将杨威的亲信全都控制起来,交给大军看管后,顾魁便带着萧祈然和他的顾字营入了城。
萧临渊正在大街上候着,看见顾魁他扬唇一笑:“相爷,好久不见。”
顾魁盯着他看了又看:“我之前还很是纳闷,赵景轩那个蠢货怎么生得你这么出色的儿子?
原来你是江珩的儿子,难怪”
曾经,他嫉妒过赵景轩有这么出色的一个儿子,甚至恨上天不公,心有不甘。
但得知萧临渊其实是江珩的儿子后,他便释怀了。
输在江珩儿子的手里,不丢人。
萧临渊道:“相爷一定很好奇,当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宫中已经备好了席宴,相爷过去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顾魁点了点头,和他一起骑着马朝着皇宫走去。
途径被查抄的顾府门前时,他问道:“我夫人、女儿,妹妹和外甥你将他们葬在了何处?”
萧临渊笑了笑:“当年你将镇国公府满门的尸体丢在了何处,他们就在何处。”
顾魁脸色一沉,他回忆起过往,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历历在目,而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这样的画面。
他问:“你知道我屠的第一家是谁吗?”
萧临渊回道:“知道,是你们杨家。”
顾魁看了他一眼:“看来你知道不少有关我的事情。
也是,我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都能被你给挖出来,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秘密他藏了二十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而萧临渊回京不过半年有余,便将他的老底都给挖出来了。
这个年轻人,比他父亲可厉害多了。
萧临渊耸了耸肩:“相爷还记得黎淮安吗?当年他从云州回来之后便被给你毒死了。
我猜当初他就是得知了你的秘密,才被你给灭了口吧?
那你应该想到,如黎淮安这般聪明之人,怎么可能不留下线索呢?
我正是找到了黎淮安留下的线索,才知晓了你的秘密,相爷知道他留下的是什么吗?”
提到黎淮安,顾魁胸口就堵着一股郁气。
将自己的妹妹嫁给黎淮安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他不知道黎淮安在云州发现了什么线索,竟猜出当今圣上乃是个冒牌的傀儡。
可笑的是黎淮安竟然想让他认罪。
这个妹夫真的是太天真了,而他深知黎淮安的性子,他是不会因为惜颜而选择妥协的。
既如此,他只能杀了他,假装是意外。
只是没想到即便他伪装得再好,还是没有骗过自己的妹妹,害得她抛下襁褓中的孩子,自杀殉情追随黎淮安而去了。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
而他仅存的一丝良知也随着他最疼爱的妹妹一起死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当初我找遍了能找的地方,也未曾发现他留下的东西。
于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以为他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终究是我小瞧了他,不知他留下了什么?”
萧临渊道:“一幅画,冯谦死前所画《韩府夜宴图》,画中将你和赵景轩都画了进去。”
顾魁想起来了,当年在韩府他第一次见赵景轩的时候正值韩府大宴。
而当时富有盛名的画家冯谦也在。
他以为冯谦的那幅画,已经随着那场大火化为了灰烬,没想到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从他放火烧了韩府毁灭证据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今日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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