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风俗不一样。
比如某些部落,年轻女性可以任意“找男朋友”而不会受到谴责,因为这样孕育下一代的机会更大,当然艾滋的流传也就更广了。
再比如某些女性会在自己的下嘴唇上弄个盘子,谁的盘子越大,嘴唇越大,这个女人就越漂亮。
这其实就是畸形的审美观,跟老缅人脖子上套圈圈一样。
又比如,很多非洲部落的女性对于自己身体暴露并不忌讳,无论老少都不穿衣服,你们想看就看。但唯独不能让人摸头发,觉得这是“xin骚扰”,人家父兄或丈夫会打死你。
具体到了恩圭马所在的部落群体,他们的一个奇怪风俗,就是对于“谷道”特别看重。
甚至觉得“谷道”远比“荫道”还重。
比如荫道坏了破了旧了,不影响正常的生活,所以熟悉不熟悉的男人进进出出也没啥大不了。
但如果谷道坏了破了,那就是拉不出大便来,会死人的。
原始人的饮食相当不均衡,尤其是非洲人,你说野牛肉野猪肉的有得吃,甚至吃土都有,就是缺少蔬菜,因为他们不会种。
长期没有绿色叶菜和水果进食,就会导致大便干燥便秘,人家中世纪欧美人可以购买“大黄”,非洲人哪有钱去贸易?
在恩圭马所在的部落,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拉不出大便而活活塞死。
有些野生动物,比如豺狗就喜欢攻击猎物的肛门,直肠掉出来从而让猎物因为剧烈疼痛失去反抗能力,这些非洲黑叔叔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还有一个,非洲野生动物多,比如犀牛角、象角、野野獠牙等,这都很危险。你去打猎的时候如果被这些动物命中谷道,那回去后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古老的非洲部落就流传一个风俗。
认为谷道是人体最重要的部分,千万不能有任何损伤,不能让人轻易触碰,否则小命不保。
恩圭马无法想像,自己一个未婚的女儿的“谷道”,居然要被这么长的管子给捅两下,这会不会从嘴巴里串出来,想想都可怕。
于是这个非洲酋长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总之一句话,反对做肠镜。
这就让陈棋麻爪了。
毕竟出国前的培训,就是要求团员们尊重当地的风俗民情,原则就是病人不同意的治疗就不要坚持。
可不坚持不行啊,什么病都不知道怎么手术?而且肠梗阻又不是一定需要手术,或许保守治疗也可以呢?何必多挨这一刀。
问题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做好检查,医生心里有底,这样才能制度最正确的治疗方案来。
陈棋好心劝了半天,恩圭马就是不听,坚持自己部落的风俗。
陈棋只好转头对病床上的小姑娘说了:
“卢恰纳,怎么办,你爸爸不允许我们做检查,这也就意味着没办法给你做手术,你是怎么想的?”
卢恰纳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现在就想着赶紧止疼,无论你是来一刀,还是来一捅都随便。
于是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双手搓搓,用当地常用的求人动作哭喊道:
“爸爸,我不想死,请你听医生的吧,再说了,其他国家的人都可以做这个肠镜,没有理由我们非洲人不能做呀。”
陈棋听了连连点头,想到一国要发展,果然需要大力发展教育,因为年轻人思想开放,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也更能带领国家进步。
相反像恩圭马这样的老古板,思想守旧还特别固执,很容易就成为滚滚历史洪流的绊脚石。
果然,小棉袄的恳求就是不一样,恩圭马最后不得不跺着脚答应了。
陈棋二话不出,在护士做好术前准备后,赶紧将“胃肠镜”往谷道里捅,争分夺秒争取抢救时间,丝毫不顾及在一旁边杀人般眼神的胡主任。
检查开始,诊断室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电视屏幕上面。
肠镜才进去没多少厘米,大伙儿就都凑近了显像管,然后一个个都发出了“咦”的疑问声。
易则文奇怪地问道:“陈院长,这是什么?怎么这患者肠子里有白色的粗线?”
陈棋也觉得奇怪,原本他怀疑是寄生虫,觉得哪怕看到的场景,也应该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就如同当年他在横路里公社做的蛔虫肠梗阻那样。
捞出来一脸盆的蛔虫,就问你恶心不恶心。
结果这个非洲患者肠子里没有看到蛔虫或其他什么虫,就这么一根白色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粗线”,这就让陈棋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诊断是不是正确了?
随着肠镜一点点往结肠走去,这时候胡主任突然提醒道:
“陈院长,等等,你看这里,这里出现了第二根白色粗线,这不对呀。”
陈棋还没回答,旁边的陈丽先惊叫起来了:
“不对不对,这绳子会动,会动,你们瞧,在慢慢扭动。”
胃镜之前一直在往前推进,所以大家都没观察到这个情况,现在镜头静止下来,仔细看,果然能看到这白色的粗线其实是在慢慢蠕动的。
陈棋和胡主任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是寄生虫。”
可是,什么样的寄生虫会长成一根长线的模样?
这点陈棋毕竟不是专业的搞不清楚,或许他老婆兰丽娟知道,毕竟寄生虫也是传染病学,可人家也不在眼前呀。
“小易,赶紧,去翻书,查查什么寄生虫是很长很长的?颜色还是白色的。”
“多长?”
“起码超过1米了。”
“嘶~~~”
诊疗室里的众多医生都倒吸一口冷气,只有恩圭马有点莫名其妙这些医生在嘶什么?
而患者卢恰纳已经因为肠镜加腹痛,痛得冷汗直流了,也没注意这边的突发情况。
易则文赶紧找来寄生虫学,然后快速翻看目录,最后点在了“绦虫”上。
书上写着:绦虫是一种巨大的肠道寄生虫,普通成虫的体长可以达到数米不等,成虫寄生于嵴椎动物,幼虫主要寄生于无嵴椎动物或以嵴椎动物为中间宿主。
绦虫的模样,成虫体背腹扁平、左右对称、大多分节,长如带状,无口和消化道,缺体腔,除极少数外,均为雌雄同体,常自体受精。
人们吃了未经适当烹煮的带绦虫猪肉、牛肉或鱼肉,绦虫就会进入人体寄生。而绦虫一旦进入肠道,它就会将头端嵌入肠壁。然后在肠壁上吸取养分,能长到足够长。
这种寄生虫可不得了,成虫一般可以长到一两米,4米5米也很常见。
曰本有一家寄生虫博物馆里,展出的绦虫长达8.8米。
而世界纪录上,最长的绦虫可以达到22米,简直就能吓死个人,也不知道这种虫子为什么能长得那么长。
咋一瞧,现在卢恰纳肚子里的长虫跟绦虫还真有点像。
陈棋这下放心了,自己的诊断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虫子不是自己想像得蛔虫。
肠镜还在继续往里推进,终于,在横结肠和降结肠的拐弯处,解剖学上叫“结肠左曲”的地方找到了梗阻所在。
这时候盯着屏幕的每一个人都是恶寒,陈丽杨秀秀就觉得自己全身肌皮都来了。
只见屏幕上可以看到无数条长虫,正像打结的毛线团一样,把肠子堵得个严严实实。
特别是镜头固定后,这些长虫慢慢开始集体蠕动,那场景,就跟指甲滑过玻璃时发出那种吱吱的声音还要让人绝望。
胡主任却是兴奋地一拍大腿:
“啊呀,在这,堵住啦,乖乖,这么多寄生虫,这小姑娘平时吃虫子长大的吗?”
这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又齐齐看向在病床上侧躺的黑姑娘,眼神中满是同情。
陈棋撇撇嘴:
“你们是不知道,我可是去过他们村子,这吃的是生肉,喝的是生水,住的是茅草屋,睡的是硬泥地,这样的条件不得寄生虫病才怪呢,所以说这个地方的人寿命短,平时根本就不讲卫生。”
众人齐齐点头,医务人员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小洁癖的。
就连恩圭马也跟着点头,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这些华国医生在讲啥,觉得自己跟着点头附和准没错。
易则文这时候问道:“陈院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只有手术了,看看肠子的情况吧,如果被虫蛀得不厉害,就取出寄生虫缝合就行。如果肠子已经一塌湖涂了,那只能切掉一部分做肠肠吻合,这手术就麻烦了。”
恩圭马这个在村子里叱吒风支的酋长,在友谊医院里一下子变得有点唯唯诺诺了。
“陈,陈医生,我女儿病情怎么样了?会不会死?”
陈棋在卢恰纳的肚子上做了一个刀切开的动作:
“肠子被虫子堵住了,这里,要切开,把虫子拿出来,让肠子通起来,这样才可能救她一命。”
恩圭马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让一个地方上的小土着想像切开人的肚子,这简直跟魔鬼一样,这种事情只有他们的祖先肚子饿的时候才会做。
“切开肚子,还能活吗?那不就跟杀羊一样了吗?呜呜呜~~~~”
陈棋真想笑出来,只能耐心解释:
“放心吧,我们会把肠子、肚子都缝起来,跟缝衣服一样,等过上十多天就能完全恢复了,到时小卢恰纳又能活蹦乱跳了。”
“真的?”
“真的,我们华国医生,又不是霉国老,不会骗人的。”
恩圭马一听女儿有救有兴奋了,也豁出去了:
“那好,你们给我女儿切开肚子,这是不是要很多钱?我没有钱,但是我有很多羊,我马上回去拉羊。”
非洲土着还是挺直爽的,决定了也就不犹豫了,而且丝毫没有准备拖欠医药费的习惯,这点比某些人强多了。
家属同意,病因查出,又属于急诊手术,大家马上开始行动。
当满满一个无菌盆里的寄生虫被取出,还是活着的,哗啦一下就在营地里传开了。
华国医生们平时就娱乐少,现在有这种八卦事情当然不会错过,于是哗啦一圈全围了上来。
海东省寄生虫病人挺多,但病种相对比较少,最多的就是血吸虫病,还有就是蛔虫病,对于这种长的寄生虫,好多医生都是第一次见到。
来自婺州的茅明明是个外向的小姑娘,别人看到这寄生虫吓得直往一边躺,她不。
不但不躲,反而还在招呼人:
“来来来,都别跑,大老爷们往哪躲呢,去拿圈尺,咱们量一下这寄生虫有多长,乖乖。”
一群小医生们还在研究这“猪绦虫”的时候,皮埃特刚好过来探望他的村长朋友。
他看到手术室旁边一群人围着,非洲人也是很有八卦之心的,于是皮埃特也凑了上去瞧瞧里面是个啥?
不瞧不知道,一瞧他还吓了一大条:
“法克,这么长的麦地那龙线虫,这是哪来的?”
茅明明不会英语,听到一个黑人站在旁边夸张兴奋激动的叽哩呱啦就不爽了:
“吵什么吵?你想吃啊?一会儿给你炒盘菜,你就着香蕉酒,正好。”
哈哈哈~~~~~周围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皮埃特听不懂这个华国女孩在说啥,反而激动地指着大家正在测量的其中一条最长的虫子喊道:
“这个好长,好长,绝对破记录了,是我见过最长的麦地那龙线虫。”
经过翻译这么一说,一群小医生也是面面相觑,茅明明拿着圈尺,看着地上的早子也惊讶地喊道:
“不得了,不得了,咱们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一个世界之最啊,快快快,测一下多长。”
不一会儿,大家发生了一阵欢呼:“2米6,2米6啊,皮埃特,你知道的最长的麦地那龙线虫有多长?”
“1米2,最长没有了,法克,快拍照,这个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陈棋这时候已经换好手术服出来了,听到皮埃特的话却摇头了:
“no,no,no,既然是破了世界记录,咱们应该弄一个课题,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有个毛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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