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剧?”
陈佩厮和朱时茅相互对视,朱时茅是摸不着头脑,陈佩厮更是摸不着头发。
方言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姜坤的身上,“姜坤老师一定知道吧?”
“马老师曾经跟我讲过。”
姜坤虽然是半路出家学相声,基本功是半吊子,但见识绝对不低。
相声行当里,除了对口相声、群口相声和单口相声以外,还有一种是有化妆、有剧情的相声表演,乍一看像小品,但“铺平垫稳,三翻四抖”等技巧都是相声的,所以叫相声剧。
而且在49年前后,就有不少曲艺团已经把相声剧和京剧结合起来。
至于小品和相声剧的结合,就是从陈佩厮和朱时茅的《吃面条》开始。
包括后来的《姐夫与小舅子》、《打扑克》、《免费手机》等小品,都有大量相声元素和技巧,甚至《昨天今天明天》都使用了很多相声三翻四抖以及吃了吐之类的搞笑方法。
所以,像冯恭、牛群、郭东临这一批相声演员,演起小品来也是驾轻就熟。
打个比方,相声是大伯父,喜剧小品是侄子,相声剧则是喜剧小品他大伯家的堂哥,辈分不能乱,称呼更不能乱。
第一代、第二代小品王,陈佩厮和赵丽榕都是这个路子。
到了第三代小品王赵本善时,又在小品的基础上,融入了二人转的元素和技巧。
如今的小品之所以不好看,除了说教味太重,就是既没有相声剧抖包袱的技巧和能力,也没有二人转的幽默风趣,直接退化到了普通话剧的水平,平平淡淡,跟喝白开水一样。
能好笑才有鬼!
在听完姜坤的介绍以后,朱时茅恍然大悟:“也就是我来当捧哏,佩厮当逗哏是吗?”
“那不成相声了嘛,无非在表演上更丰富了些!”陈佩厮皱了皱眉。
姜坤摆了摆手,“我觉得方老师是想让你们表演的时候,互为捧逗,捧逗合一。”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方言建议把《考演员》掐头去尾,提炼出一个简短的小品,然后把相声剧里的一些包袱技巧,比如“吃了吐”都揉进去,最后形成了十几分钟而且有准词的作品。
“这個好啊!这个形式可比《胡椒面》的哑剧小品还新鲜!”
陈佩厮紧皱的眉毛舒展了开来。
“新鲜吧?”
方言道:“这个节目要是真成了,你们等于创造了一种新的曲艺类型,将来没准要称呼你们一句,‘小品之父’也说不准。”
朱时茅一个激灵,“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才是‘小品之父’。”
陈佩厮嘿然一笑,“对对对,您才是小品之父。”
“这事我们说了都不算,还是交给老百姓定吧。”方言叮嘱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们要把这个小品编排出来,组织笑料的时候不要操之过急,最好安排伏线,层层铺垫,这样才能抖响包袱。”
陈佩厮为难道:“可相声剧这玩意儿,我和老茅都不会啊。”
方言转过头:“姜坤老师,这个恐怕就要你出马了。”
姜坤满口答应了下来,承担起帮陈佩厮、朱时茅重新编排小品的重任。
黄一鹤感慨了一句:“如果这样的小品,能再多来几个就好了。”
“如果没有强制要求教育意义的话,我相信搞笑的小品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方言意味深长道。
黄一鹤问:“这也是最棘手最难办的地方,方老师,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也没必要强求春晚的每个节目都有教育意义。”
方言笑道:“佩厮这个小品就是纯粹让老百姓开心,然后我们再安排个正能量的不就行了吗?”
黄一鹤苦笑连连:“可这节骨眼,咱们上哪儿找去?”
“以后啊,可以在《华夏电视报》上登小品征集广告。”
方言道:“不过现在,事出紧急,这个小品的本子就由我来吧。”
“那敢情好啊!”
黄一鹤激动不已,连忙问有何需要。
“这个小品,得找一个会演戏的老太太,而且要质朴有亲和力。”
“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赵丽榕啊,我妈就很喜欢看她的评戏。”
“我记下了。”
黄一鹤追问道:“方老师,您能不能透露一下,这个小品到底是讲些什么?”
方言瞥了眼:“英雄母亲的一天,觉得怎么样?”
黄一鹤听到这名儿,立马能感受到满满的正能量,兴奋地搓了搓手。
“不过可惜了,《红楼梦》的选角还没有完成,要不然,可以让她们在春晚上亮个相。”
“这您倒提醒了我,虽然《红楼梦》不行,可还有《西游记》啊!”
两人商量着春晚的细节,方言心里万分期待着不同于上辈子的84年春晚。
要搞笑有搞笑,要主旋律有主旋律,要煽情有煽情!这么富裕的仗,不知道怎么输!
午饭之后,姜坤留在八一厂,和陈佩厮、朱时茅两人继续讨论小品的重新编排。
方言和黄一鹤则前往赵丽榕所在的华夏评剧团,正好就在丰台的西罗园。
刚到门口,就被保安室的老人拦住,“不好意思,同志,请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赵丽榕老师。”
方言瞥了眼黄一鹤,黄一鹤立马取出万能的工作证,递了上去。
老人瞧了瞧,热情道:“赵丽榕老师啊,在呢在呢,这会儿估计正在唱《花为媒》。”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年轻人诧异道:“他们谁啊?”
“那人是中央台文艺部的导演。”
老人惊叹不已,“那年轻的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个大官。”
年轻人咋舌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人白了眼道:“废话,那能让中央台的导演鞍前马后,不是大官,就是大爷!”
就在他们背地里议论的时候,两人按照保安所给的方向,来到了大楼前的空地上。
“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头。”
听着赵丽榕熟悉的声音,方言情不自禁地想来上一句。
“现在需要的是新潮式的表演,动作做出来要有爆发力,不能是那个样子!应该是这样,‘六月六,六月六,六月六啊六月六!’”
当他们打量这位第二代小品之王时,赵丽榕也发现了他们两个生人:
“同志,你们找谁啊?”
“我叫方言,这位是中央台的黄一鹤导演,今天是专程来找您的。”
方言自报家门。
“嘿呦,伱说这大老远的,你们还特意跑一趟,在电话里说就成。”
“电话说不明白,您是老艺术家,我们跑跑腿应该的。”
方言见了挺多老太太,这位的印象最亲近,跟自己家里人似的。
赵老师今年55岁,非常有名的评剧演员,只不过还没往小品、电视剧这方面发展,演“车迟国的皇后”,那也是以后的事。
黄一鹤说明了来意,赵丽榕犹犹豫豫道:
“小品我没演过,参加倒是行,可我不知道演啥啊?”
“只要您点头,本子我们这边负责,由方老师亲自操刀呢!”
“那,那我就试试?“
“必须得试试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哎哎,这就给我囡排了?”赵丽榕一嘴的唐山味儿。
“您都说我大老远来的,还不囡排囡排?”
方言逗着老太太。
任谁都想不到,今后这位的小品还能用来识破间谍,比如“宫廷玉液酒”。
聊了一会儿,把赵丽榕“忽悠”到了创作组,这才打道回府。
对于方言而言,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一场舞台凑齐三代小品之王。
要是能把赵本善这个“念诗之王”也找来,唱首“改革春风吹满地,春风吹满地~”
就在此时,黄一鹤道:“方老师,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
方言一问才知,原来他觉得春晚该像电视剧一样,也必须要有和整出晚会相合的歌曲。
“我觉得这词,还是找乔老来写会更适合。”
“方老师,我们需要的不是一首,而是两首。”黄一鹤语气诚恳道:“开幕式一首,闭幕式一首。”
方言摸了摸下巴,沉默不语。
黄一鹤再三恳求道:“拜托了方老师,歌词不用太复杂,只要是跟家人团聚,祖国大团圆,亲人间的骨肉之情、对未来的希望这些相关的主题,统统都可以。”
“那就片头吧,片尾留给乔老。”
方言并不打算写《难忘今宵》这首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曲子。一笔阁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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