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门。”
蜷缩在身后角落里的那些宫人一听他这话,都吓坏了,急忙说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开大门,不就是让他们杀上来吗?”
&咱们可就死路一条啦!”
孙靖飞沉着脸,就像没听到他们的吵嚷似得,但周围那些学子却已经全部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那个领头的差一点就直接从高墙上跳下来,慌道:“打开大门?你这是要做什么?”
孙靖飞看着他们:“不打开大门,难道要等到他们放火烧集贤殿吗?”
那些学生犹豫了一下,显然这个选择对于他们来说,也相当的困难,其余几个也相继跳下高台走过来:“但是,如果打开大门,他们冲上来,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没错,这些叛军已经在皇城大开杀戒,如果他们真的叛乱成功,这里的人就是所有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一个都活不了。
这,仿佛是一个进退维谷的选择。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安静的声音:“未必啊。”
这个声音一响起,那些学子全都震了一下,回头一看,立刻收起手中的弓箭,全部俯身行礼:“老师!”
我急忙回头,就看见傅八岱慢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童子,小心的扶着他,不让他被这里繁多的台阶门槛绊倒。他一直走到了我们面前,孙靖飞一看见他,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忧虑,但还算客气的说道:“傅老,您这是要做什么?”
傅八岱笑了一下:“有人要放火烧老朽的家当了,老朽能不出来跟人拼命么?”
&
我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老师。”
他没有看我,只眨了眨浑浊的眼睛,然后说道:“老朽刚刚听到,是关城门的声音,是吗?”
我点头:“是的。”
&关的城门啊?”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不清楚。但,在外面,能控制皇城的军队的人,只怕就是兵部了。”
&
他拖长声音,我以为他接下来要出什么主意,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
就这么站着。
风,吹动着他花白的胡须,轻轻拂过他的满是皱纹的脸。
大家原本一见到他出现,多少都有些憧憬,希望这位老人能拿个主意,但他问了那几句话之后,就只是站着不动了,孙靖飞沉不住气,轻声道:“傅老——”
话刚出口,傅八岱就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旁边的那个童子也立刻将手指竖在嘴上“嘘”了一声。
孙靖飞一愣,闭紧了嘴。
风,还在吹着。
这一刻,不由自主的,我们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就看着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可是我们能等,下面的人却仿佛不能等,公孙启嚣张的笑声又一次随着风传来:“怎么?你们都变成缩头乌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要试试,用火,能不能把乌龟烧出来!”
话音一落,下面更是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孙靖飞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几乎按捺不住的要冲出去的时候,傅八岱终于说道:“也好。”
大家都望着他。
他说:“开门吧。”
这一回,没有人再阻拦,甚至也没有人再犹豫,孙靖飞大手一挥,他的那些部下走过去,就听见砰砰砰的几声,集贤殿的大门相继被打开,撞到了两边的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我的眼前,忽的一亮。
喧嚣的风一下子灌进了洞开的大门里,将每一个人躁动的思绪都吹乱了,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而这一刻,下面那些原本吵吵嚷嚷,甚至已经开始指着集贤殿叫嚣谩骂的声音,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霎时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安静了。
只有风,还在不停的呼啸着,吹过我的耳廓,带来低吼咆哮的声音。
随着风传来的,还有下面的人不敢置信的低声交谈——
&是怎么回事?”
&们怎么把大门都打开了?”
&们要进攻了吗?”
几乎是立刻,我听见了公孙启和袁明德下令的声音:“弓箭手准备!”
立刻,那些配置了特殊的箭矢的弓箭手上前,将手中的箭矢在火把上一挥,立刻点燃了火焰,然后全部拉弓上弦,对准了我们上面!
就在这时,傅八岱轻轻的说道:“让老朽出去会会他们吧。”
那童子点头,正要扶着他走出去,我想了想,上前一步拉开他,对他说道:“你年纪还小,还是让我陪着老师出去吧。”
那童子喳喳眼睛,望向傅八岱,傅八岱倒是头也不回,只向着前方,于是那童子便退了回去,而我扶着他精瘦的,没什么力量的手臂,听着他拄着拐杖,踱在地上发出夺夺的声音,慢慢的走出了大门。
走到外面,风更喧嚣了一些。
傅八岱穿着一身广袖宽袍的长衫,被风一吹,在风中猎猎作响,下面的人原本已经剑拔弩张,但一见到他走出来,顿时全都愣在了那里。
公孙启他们脸色也微微的变了一下,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立刻开口。
毕竟,蜀地大儒,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精神领袖,跟朝廷的统治者,不可同日而语。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公孙启才试探的轻轻道:“傅八岱?”
傅八岱笑眯眯的道:“正是老朽。”
&你怎么来了?”
傅八岱仍旧笑眯眯的:“听说各位要放火烧老朽的房子,老朽特地出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什么仇,什么怨哪?值得各位这样大动肝火?”
公孙启眉头一皱,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嘲讽了,但又不知该如何发火,只生硬的说道:“老先生,我们是来勤王护驾的,没有什么仇什么怨。”
&然勤王护驾,皇帝还在集贤殿呢,怎么你们反倒要火烧集贤殿?”
“……”
&是勤王护驾吗?”
论嘴皮子,公孙启显然不是传道授业了一辈子的傅八岱的对手,顿时被梗在了那里。看见他这个样子,我不由的也有些快意,连风吹过脸上,都觉得更凉快了些。
这个时候,一旁的林公子下了马,走上前对着傅八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拜见傅老先生。”
傅八岱眨了眨眼睛。
&是——”
&名之辈,不足挂齿,”林公子微笑着说道:“刚刚傅老先生问我们,何以以这样的方式勤王护驾,说实在的,我们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有些人挟持天子,祸乱朝纲,我等也不会出此下策。兵围集贤殿,并不是真的要火烧老先生的房子,只是希望里面犯上作乱的人能赶紧投降,这样,岂不是大家欢喜?”
听见他这样颠倒黑白的说法,我几乎忍不住冷笑,但在我冷笑之前,傅八岱却先笑了。
我看着他,便也知道没有自己开口的余地,果然,傅八岱微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倒是辛苦了各位忠臣良将。”
&敢。”
&然是这样,那老朽也尽一份绵薄之力罢。”
&先生,要怎么做?”
傅八岱笑眯眯的说道:“既然你们原本就无心伤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实不相瞒,他们已经听从老朽的劝告,全都要投降了,你们只要进来,安安分分,两不相扰,岂不是省了一场兵戎相见吗?”
“……”
这一下,下面的人全都呆住了。
连那位一直都很从容自若的林公子此刻也吃吃的说不出话来,只傻傻的望着傅八岱:“你,你说——”
傅八岱笑道:“难道几位没有看到,大门,已经打开了。”
说完,他一抬手。
那些人更是全都懵了。
这一刻,风,越发的凛冽了起来。
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集贤殿居于高位,而大门洞开当风更加猛烈了,所以扶着傅八岱的时候都有些吃力;但渐渐的,我就发现不是那么简单,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这一刻突然乌云汇聚,凛冽的风将天边的黑云全都吹了过来,笼罩在了集贤殿的上空,仿佛一只黑而沉重的大手,压在我们的头顶。
明明是中午,一天中最光明的时候,天色却骤然阴暗了下来。
在那隐晦的天色下,下面有人按捺不住,公孙启焦急的说道:“不要跟这个老东西废话,他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傅八岱微笑着对着下面,摇摇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啊。”
说话间,那厚重的云层当中,传来一阵滚滚的雷声,在头顶炸响,又慢慢的向着四周扩散开来,仿佛在整个皇城中荡开了一层层的涟漪。
这雷声一响,下面的人终于回过神来。
傅八岱也抬起头来,用他看不见的眼睛看着头顶的阴云,笑着说道:“正好。”
他一笑,下面那个一直笑着的林公子就笑不下去了,他们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愕然道:“这个老家伙,他是在等下雨,他在等下雨!”
我的心里也涌起了一阵狂喜,转头望着傅八岱:“老师!”
傅八岱淡淡笑道:“求人不得的时候,可以试试求天。”
而他的话音刚落,下面的公孙启他们已经疯狂了,大手一挥:“给我杀!”
顿时,那些人爆发出了一阵怒吼,全都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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