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小姐们也看出鄢枝不好惹,反正到时候挨打的也不是她们,就要撺掇着王七这傻子先下手,如果好对付,她们再上。
而李春和田慧敏两个表情冷淡,也如鄢枝一般定定地看着这些鼓噪的小姐们。
场面陷入了僵局,这时,却有一个略微显得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真是刚知道,京都的大家闺秀就是这个样子的,太不像话了,这女诫、女则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些自诩是大家闺秀的小姐们都有些惊慌失措起来,转头看去,见是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在了她们的身后,正眼神犀利地扫过每一个小姐。
刚刚小姐们只记得跟鄢枝几个斗嘴,完全没有发现后面来了人,还是一位这样的老夫人,能来重庆长公主府参加赏花会的都是二品以上的京官,勋贵里更是不乏王妃、国公夫人。
多数人没认出来这位老夫人是谁,可又少数认出来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那位老夫人已经几步绕过了这些小姐们,走到了鄢枝几人的身边。
她的目光从鄢枝身上扫过,再到田慧敏身上,最后落到了李春的身上,脸上居然显出满意的神色来,鄢枝三人不禁面面相觑,这个老夫人是个啥意思。
而小姐们看老夫人看过那三人,就转过身来站在她们对面,一脸严厉地看着自己这些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却没想到碰上了一个更加让她们吃不消的煞神。
万丽娘捧着大肚子领着一群宫女内侍从假山那边绕了过来,汪直也跟在了她的身边,万丽娘正笑嘻嘻地对着鄢枝和田慧敏招呼道:“两位妹妹别来无恙啊!”
这些小姐们别人不认识,这万丽娘哪里会不认得,每年公主府的赏花会她都会和成化帝两个过来凑个热闹,今年想着她怀了龙胎应该不会来了,哪里知道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还居然喊那个漂亮的女人做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是自己这些人找死么?
几个小姐们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那位王七小姐更是哆嗦成了一团。自己怎么会招惹万贵妃的妹妹,要知道她姑妈在宫里见了万贵妃也是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虽是硬着头皮,可所有人还是得给万丽娘行礼,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平日嚣张跋扈的万贵妃。今日却是笑容可掬地对着鄢枝这边的几人说道:“不是在宫里,不用行大礼了!”
这还是雄/霸/后/宫的万贵妃吗?那帮小姐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诧异的神色,目光炯炯地看向鄢枝几个,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一看就看得不记得要行礼了。
万丽娘却在这个时候变脸了,满脸寒霜指着那帮子小姐说道:“看见本宫居然敢不行礼!”
小姐们一个个都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恕罪!”
万丽娘可跟假山后面听了半天了,这些人居然敢对鄢枝几个这样无礼,她还不解气,转头对着汪直说道:“汪直,你说说。见了本宫都不行礼的,该怎么罚啊?”
汪直看了一眼吓得更鹌鹑一般跪在地上直哆嗦的小姐们,笑着说道:“回娘娘的话,那就让她们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咦,这个好,既然不会行礼,就在这里好好行够了礼。小青,你就在这里看着,每人行一百个蹲礼,有一个不对的就从头来。”万丽娘笑得贼兮兮的。小青赶忙应是。
万丽娘又指了指跪在最前面的王七小姐:“王七小姐,你姑妈可是后宫的典范,整日里就是说这个仪态不好,那个不守规矩的。怎么到了你这里,你就没有学到那么一丁点呢。看来你姑妈还是藏私了,这样吧,本宫可不藏私,你就做上二百个蹲礼吧!你可要做得比她们每个人都好,不要堕了你姑妈的名头。”
王七小姐现在满嘴都是苦味。怎么好死不死地碰到了万贵妃,这可是连今上都敢动手的,何况现在还有龙胎这个免死金牌,不论她怎么作都不会有问题,自己到了她手里只是这样的惩罚,还真的只算个开胃小菜。
万丽娘这个时候却是看都不看下面跪着的小姐们,而是走到了那位老夫人面前,很亲切地笑着说道:“哎呀,商老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鄢枝和田慧敏对视一眼,这居然是商尚书的夫人,马上两人又都齐齐看向顿时有些扭捏的李春,很是有点婆婆来相儿媳妇的意味。
商老夫人也笑着回道:“娘娘,老身这是想出来透透气的,里面啊,太香了,娘娘身怀龙胎还是要注意一下,少坐片刻倒是无妨,长了可就不太好了。”
万丽娘经商老夫人这一提醒,也恍然大悟,是啊,平时过来没有顾忌,今日可是肚子里有龙胎呢,不慎重不行。
她感激地对着商老夫人点点头:“嗯,多亏老夫人提醒,老夫人的情本宫承了!”
商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小小不言而已,不足挂齿!”
万丽娘转头对鄢枝和田慧敏说道:“都到了门口了,妹妹们跟我进去走一遭呗!”
商老夫人都惊讶了,这个后宫第一人,就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的人,居然对着两个没有品级的女人自称我,真是前所未有的。
鄢枝和田慧敏倒是习惯了,笑着点点头,田慧敏拉起还在怔楞中的李春:“妹妹也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两人的目光看向商老夫人,她却是摇摇头:“里面太闷了,我先在这园子里转转,不知道李姑娘有没有兴致陪我老婆子转转?”
李春看看鄢枝和田慧敏,又看看商老夫人,不知如何抉择,还是鄢枝笑着说道:“小春,你就陪商老夫人吧,我们等会就来找你!”
“好的,姐姐们先去吧!恭送贵妃娘娘!”李春答应得那叫一个快,居然已经开始赶人了,真是新人领进房。媒人丢过墙啊,可这丑媳妇也就刚见公婆,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两人笑着摇摇头。一边一个扶着万丽娘往暖阁里去了。
见万丽娘走了,那些小姐们还撅着嘴不想被罚啊,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这里可还留着一个万贵妃的女官呢。
小姐们抬头看向小青,小青面无表情。她们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再看那个土包子李春,居然搀着商老夫人往柳叶湖边去了。
她们心里的怨恨简直升到了顶点,各种咒骂从心底里涌出,冻死她、吹死她、掉湖里淹死她!
“怎么着?小姐们连贵妃娘娘的话都不听了!”小青比寒风还要冷的声音从她们的身后冷飕飕地传了来。
众人一个激灵,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齐齐蹲身行礼,嘴里称:“臣女不敢!”
小青在旁边开始数:“一、二、三、四、五……”众小姐随着她的口令蹲下、站起身,又蹲下……
门口的公主府婢女看到挺着大肚子的万丽娘领着人施施然地过来了,赶忙上前打起暖阁的棉帘子。齐齐喊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这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帘子后围了一群小姐们,她们看到万丽娘,有一瞬间的惊慌,不过马上就齐齐蹲身行礼:“臣女给贵妃娘娘请安!”
万丽娘冲着她们摆摆手:“免礼!”说完又转头对鄢枝说道:“妹妹,你看这些小姐就比刚刚那几个懂事多了,平日里看着那几个还行,没想到私下里是这样的德行,真不知道她们家是如何教养的!”
这一句话就把外面那几个还在做运动的小姐们全给否定了,不对。是连她们的家庭都给否定了,这不都说了家教不好么。
这些小姐们让万丽娘这句夸弄得呆愣当场,她还有夸人的时候,平日里谁能在她面前得句好话。不论是诰命夫人还是闺阁小姐,都是尽量绕着她走的,就怕什么时候惹着她了。
要是鄢枝知道众人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形容万丽娘就是一座能移动的活火山,随时都能爆发,而且能喷得人体无完肤。
虽是听大人们说起这万贵妃自从怀了龙胎以后脾气性格好了许多。可也没几位小姐亲眼见过万贵妃轻言细语的时候,这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鄢枝倒是知道万丽娘这是给自己几人出气呢,也不知道她在那假山后面站了多长时间,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鄢枝有些感动,这人是真心待自己这些人的。
其实说起来万丽娘这人也不是那种混不吝的,主要还是第一个孩子的夭折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当然也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孩子了就有弄死别人孩子的借口,这一点,万丽娘确实是做得不对。
万丽娘让鄢枝和田慧敏两人搀扶着进了暖阁,刚进门的时候,确实也跟鄢枝一样,差点没让这千奇百怪的香气熏着。
还是鄢枝手快,拿了一块薄荷膏在万丽娘的鼻子下晃了晃,一股子清凉的味道驱散了那股子让万丽娘难受的味道。
万丽娘还想多闻闻,鄢枝却摆手说道:“是药三分毒,姐姐还是少用的好。”
肚子里的龙胎是最重要的,万丽娘可舍不得这个也跟上一个一样,自是精心又精心,听鄢枝这么一说,她也不再强要了。
几人上到二楼,二楼的夫人们早就在重庆长公主的带领下恭候在门口了。
一番见礼之后,重庆长公主从鄢枝那接过万丽娘的手,扶着她走到上位上坐了下来。
鄢枝和田慧敏两个不好上去,就在李夫人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李夫人忙问道:“小枝、敏敏,小春还在楼下吗?”
鄢枝神秘兮兮地凑到李夫人耳边说道:“赵姨,小春陪着商老夫人去园子里逛了。”
她脸上的神色非常暧昧,李夫人有些不明所以,这商老夫人跟自己家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不对,八竿子还是打得着的,那商良铮不就是商老夫人的二儿子么。
商家,难道自己家可以跟商家做亲家吗?李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鄢枝。
鄢枝看她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冲着她点了点头。
这可太好了,商老尚书正直无私,立下规矩商家儿郎年过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家里不光是商老尚书没有那些个姨娘通房的,下面儿子们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说是这样,可商家人丁兴旺啊,商老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三十才开怀,可这一开怀就不得了了,男男女女的一共生了六个。
如今谁家不知道商老尚书家的这个好处,有闺女都想往商家送,因为自家闺女不用跟自己一样和姨娘通房的费力气。
而李家也没有这些,李春就不懂得什么叫姨娘通房的,如果李春能嫁到商家,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还是肉的,还正好砸在了李夫人的头上。
鄢枝看着李夫人脸上的神情开始梦幻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嘴角上翘,眼神迷离,这得多稀罕商良铮做自己的女婿啊!
她们三人正打着眉眼官司,万丽娘却站起来走到三人跟前,对着鄢枝和田慧敏道:“两位妹妹,陪姐姐出去转转吧!”
两人赶忙站起来,一左一后扶着万丽娘,万丽娘冲着身后的重庆长公主和夫人们挥了挥手:“大家玩得尽兴!”
到了楼下,小姐们却没有看花了,而是在那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在议论着什么。
她们也没有管那么多,走出去,看到小青正在尽忠职守地站在那一下一下地数着数。
其他的小姐都已经做完,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边看王七小姐做,不扶着肯定会软倒在地。
王七小姐这会子却是有些受不了了,动作开始走样了,还有些东倒西歪的样子,她想起自己还要比旁人多一百次,想死的心都有了。
万丽娘看到她们的样子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着小青使了个眼色就拉着鄢枝和田慧敏离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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