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收下银票和卷宗,对崔知府的猜测暂时持保留态度。
回到住处书房,她将卷宗分开铺在桌上,一一查阅比对。
第一位死者名叫方天呈,他家境一般,原读不起天河书院,是周山长看中他的才华,让他为书院抄书抵束脩。
因这般,他平日里十分用功,常常秉烛学至深夜才休息。
那天也是如此,方天呈与同窗一道用完晚饭便去了书室。
往常他一般子时之后回去休息,次日一早与他同舍的同窗起床时却没见他人影,正奇怪,就听外头传来尖叫,出去一看,方天呈吊在寝舍外的大树上,已经死去多时。
方天呈是方家村举全村之力供出来的,去年考中举人,本要参加明年的会试,前途一片光明,此事一出,方家人几乎将书院闹了个天翻地覆。
王捕头带着衙役们查了四五日,一点线索头绪都没有,正发愁着,书院就传来消息,说是又死了一个。
第二位死者名叫李森,与方天呈住在同一间寝舍。
天河书院的寝舍共分天地人三等,依次按照学子所交束脩中的寝资高低分发。
家境富裕的住天字寝舍,一间房只住两人,一应条件用具皆是最上等的,与此相对,人字寝舍一间房住四人,学院只提供铺位。
方天呈和李森正住在人字十号寝舍,这间寝舍住了四个人,方天呈和李森关系一般,平日里来往并不多。
因条件有限,人字寝舍的学子平
日里洗漱用水要自己去打。
方天呈死后,与他走的近的那个学子不敢落单,便缠着同寝的另一位学子。
李森心中不快,与二人拌了几句嘴,当天晚上怄气到很晚才去打水,孰料这一去就没回来。
其余两人等到半夜,一直不见人回来,觉得蹊跷,便叫上隔壁同窗一起出去寻找。
几人找了许久,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人去水井边打水,才发现李森泡在井里。
接连死了两个人,书院中人心惶惶,方天呈和李森同舍的两个学子受到惊吓,当天就从那间寝舍搬了出去。
第三位死者名叫石拓,家境还算富裕,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能考中举人,全赖他母亲是周山长族妹,因着这层关系,周山长寻了数一数二的大儒教导他,就这还考了五回才考中。
方天呈和李森死后石拓整日惶惶,不愿再去读书,是其父亲母亲拿鞭子打着骂着,硬把人逼进去的。
石拓死后,他母亲懊悔的几乎哭晕过去,就在这时有学子说起宋锦,周山长打听之后求到了崔知府面前,托他请宋锦前来府城查案。
此事王捕头仍旧一无所获,只发现方天呈、李森、石拓三人死亡时间间隔五日,又都死在书院里,其余线索一个没有。
抓不到凶手,方家、李家就每日到书院前闹,周山长愁的白了头,索性将其余学子暂且放回家中。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等着
,又是一个五天,这次死的人名叫唐伯彦。
唐伯彦家中世代书香,他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天河书院中最有力考取进士的人选。
因已经死了三个人,唐家人担心唐伯彦出事,到第五天直接派人把他的院子围了起来。
谁知这般防备了,还是没能防住凶手。
唐伯彦每天早上有沐浴的习惯,第二天早上丫鬟照例叫他起床,连叫了十来声都不见里面有人回应。
丫鬟意识到大事不好,连忙喊人来把门撞开,进去就见唐伯彦躺在床上,两眼怒睁,死不瞑目,脖颈被割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几乎只余皮肉相连。
最惨的是他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某个部位,直接被挖成了一个大血洞。
前面三人死相还算完整体面,到了唐伯彦几乎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崔知府大怒,狠狠发落了王捕头等人。
然而怒也没用,又是一个第五天,这次崔知府干脆把天河书院的所有书生都聚集到府衙里,派衙役紧紧看守。
可等到周山长点查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名叫许云图的学子没来。
就在这时,许家的人来报官,说府衙派去接许云图的衙役晕倒在房中,许云图不见了踪影。
崔知府已经连发怒的功夫都没有了,当下便派几十名衙役连夜寻找许云图。
众人不敢停歇,几乎将整个府城翻个底朝天,终于在天色将亮时在天河书院门外找到了他。
许云
图被人用麻绳吊在书院大门梁上,脖子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血写着‘畜生’二字,身上的皮肉更是被人用刀一片片割下,死相比唐伯彦还要惨烈。
自此天河书院已经死了五个人,有人趁机诋毁,说周山长遭了天谴,连累这些学子遭殃,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周山长引起众怒,忧思过重,已经病了两日了。
恰在此时,聂景珩进来,随意瞄了一眼桌上卷宗,道:“像是寻仇。”
“嗯,我也有这个猜测。”宋锦掩上卷宗,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早,走一趟天河书院吧。”
聂景珩没有意见,二人一道出门,驾车往天河书院行去。
门房早得了周山长叮嘱,恭恭敬敬将两人迎了进去,言道去请山长过来。
宋锦拦住他,“不必了,直接带我去发现几位举子尸体的地方吧。”
门房犹豫一下,“......是,您这边请。”
方天呈被吊死在寝舍外大树上。
先前说过,天河书院寝舍分为三等,每一等寝舍间以树木隔开,发现方天呈尸体的地方正在人字寝舍和地字寝舍之间。
如今学子们都在各自家中,整个书院只有门房和寥寥几个洒扫的仆人,加之天色渐暗,树影婆娑,更显诡谲,门房将宋锦二人带到,指了指其中一棵大树,匆匆告罪后便狗撵似的跑走了。
宋锦召出水镜,回溯到二十七天前,方天呈死去的那天晚上。
卷宗上记着方天呈
时常夜读到很晚才会寝舍,她将水镜中的时间往后拖动,静静等着。
起初一片寂静,直到子时初,一点微光远远晃动着靠近,是一个身穿青灰色儒生长袍的男子打着灯笼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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