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暂住的院子,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渐渐有雷声轰隆作响,夹杂着呼啸的暴风雨,像是天被撕开一道口子,天河倒灌,要将人间淹没似的。
次日醒来,雨势渐小,天空灰蒙蒙一片,只余伶仃细雨飘飘散落,只是到底下了一夜,屋里多了一层潮气,让人心生烦闷。
一场秋雨一场寒。
索性出门时带了厚衣裳,宋锦穿戴整齐,将夏天的外衫换成双层的秋衫,行至正厅外的游廊,却见赵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同聂景珩说话。
宋锦停住脚步,略站了一会儿,等他离开才抬脚进去。
聂景珩目光落在她冷的泛红的指尖上,手掌微动,想将她的手捂在自己手里暖一暖,伸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又将手收了回去,转而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赵应站在正厅门外守着,院中无人经过,聂景珩眸光深深,直勾勾地盯着她被热茶熏的泛红的唇瓣,良久转开视线,道:“方才赵虎来了,说查到当年我祖母身边归家荣养的老嬷嬷去处。”
宋锦放下茶杯,“哦?这老嬷嬷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吗?”
“还不确定。”聂景珩顿了顿,许是在回想什么,片刻才道:“这位老嬷嬷姓孙,与我祖母同岁,是从小伺候她的老人,当年陪我祖母一起嫁进将军府。
勋爵贵族陪嫁的丫鬟通常是主母身边的心腹,用以主母怀孕时笼络姑爷的心,但我祖母与祖父琴瑟和
鸣,祖父不愿纳妾,祖母询问过孙嬷嬷的意思,将她嫁给了祖父身边的副将秦堰。
当年边疆战乱频频,我出生那年秦堰随祖父出征,意外战死,孙嬷嬷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我祖母念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放她回老家荣养。
孙嬷嬷有个女儿,名叫秦静兰,她离开后秦静兰接替她留在祖母身边照顾,家里出事后,秦静兰不见了。当年我祖母中落神散的事,我怀疑她参与其中。
赵虎查了两年,发现孙嬷嬷每隔一段时日会收到从京城寄来的信件,我怀疑那信件与秦静兰有关,如果能由孙嬷嬷找到秦静兰,也许就能知道是谁给我祖母下了毒。”
宋锦听着,分析道:“有道理,只是如果你的猜测属实,那孙嬷嬷一定很谨慎,说不定还有人在暗中盯着她,此事还需谨慎。”
聂景珩沉眸点头,“的确,我已经让赵虎去打探,等摸清消息再走下一步棋,正好趁这几日,先将书院的事了结。”
用罢早饭,雨势转大,劈里啪啦在地上砸了一个又一个水窝,看着短时间大概不会停歇。
宋锦心里记挂着案子,冒雨乘车去到府衙,崔知府正指着王捕头几个怒骂,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见宋锦来了,王捕头几人暗暗松了口气。
崔知府果然停住,问起宋锦对方天呈等人之死有何看法。
“的确发现一些线索。”宋锦理了理思路,道:“其一,从方天呈到
许云图,他们虽都是举人,然整个府城有举人功名的不止他们几个,为何凶手偏杀了他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二,我看了卷宗,这几人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死前受到的折磨是依次增加的,这是为什么呢?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三,表面上看,几个死者身份地位不等,虽同在天河书院,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我不认同这一点,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咱们没发现的共同点,或许,没有过多交集,是装出来表象。
综上,崔大人,我想问问府衙里谁最了解这几个死者的情况,如果能从中找出他们几人的共有的特点或轨迹,兴许能推测出凶手杀人的动机。”
崔知府捋着胡须,眼中滑过赞叹,“不错,宋捕头果然名不虚传,说起了解死者,王捕头,你来讲吧。”
王捕头这几日受惯了崔知府的冷眼,眼下听见他温声跟自己说话,一时之间竟险些热泪盈眶,忙不迭上前,将几人情况一一说来。
他们虽没找到凶手,但不得不说做了很多努力,宋锦说的那些他们也想过,只是光想光说没用,知府要的是结果,是凶手!
方天呈家世代住在府城外十里地的方家村,上有祖父母爹娘叔伯婶娘,下有弟弟妹妹堂兄弟姐妹若干,因家中孩子多,幼时吃了许多苦头。
一直到他十多岁,偶然听人读蒙书,回到家中便倒背如流
,方家人觉得他脑瓜子聪明,是上天赐下的文曲星,于是拿出大半家当供他读书。
方天呈也不负众望,十七岁那年考中秀才。
方家人到底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至此已经使尽了全部气力。
可眼看村里有出个官老爷的指望,方家村人不忍他止步于此,你十文我二十文的接过担子,凑出银钱供他继续读书。
终于,他二十二岁考中举人,成了方家村上下的希望与荣耀。
方天呈一死,不仅代表着希望与荣耀破灭,更代表着方家村人长达五年省吃俭用省出来的银钱打了水漂。
因着如此,方家人是几家中闹得最凶的。
——不闹也没办法。
方天呈死了,方家村人的指望落空,对方家人自然没了以往的尊敬,已经多次逼上门去,让他们把先前凑给方天呈的银钱和给他们家的好处还来。
如今方家人就盼着官府和天河书院受不住他们闹腾拿银子了事。
毕竟死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活。
李森比方天呈情况好一些,但既然住在人字寝舍,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森父亲李庆考了大半辈子只考上秀才,为人却心高气傲,总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遇不上赏识千里马的伯乐,既考不上举人,又瞧不上在蒙学堂当夫子的活计,整日就在家里拽那两句酸腐诗文。
李家七口人,全靠李森母亲何氏从娘家陪嫁来的一间小胭脂铺子过活。
李森出生后,李庆便将所
有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两岁就逼着他启蒙。
两岁的娃娃,话都说不利索,就要被迫不分寒冬酷暑,天不亮起床读书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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