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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看到喻晋文的一瞬间,南颂大脑被冷风吹得一阵恍惚。
在这恍惚间,她蓦地想起他高位截瘫康复后的那一段时间,重新回到喻氏工作的喻总非常繁忙,到处飞,每次飞机落地,不管多晚,她都会去机场接他。
既担心他刚刚复原的身体身体撑不住,又担心他的心理状况还没有办法适应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然而她的担心,喻晋文并不能够体会,也不愿意她到机场去接他。
后来她便只能在家里等。
那时候电视上正热播着一部宫斗连续剧,不管调到哪个台都能看到,而她坐在客厅,看着演员潸然泪下地说出,“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不知是演员的表现太具有感染力,还是台词太过扎心,看着电视的她,眼泪莫名糊了一脸。
那是自父母去世后,南颂第一次掉眼泪。
可能那个时候,她觉得她那名存实亡的婚姻比狗血连续剧还要悲哀。
后宫再不得宠的妃子好歹还被皇帝偶尔临幸过,而她这个活在新时代的豪门太太,竟然活的连个封建王朝的后妃都不如。
那个时候的她,何曾想到有朝一日喻晋文会和她离婚。
更没想到,离婚后,变成了他来机场接她。
区别就在于,她从满心满眼只有男人的喻太太,又变回了那个一心只为事业、只想搞钱的南家大小姐。
多么荒唐。
短短恍惚之间,喻晋文已经迈步朝她走了过来,语气很是自然熟稔,“来了?”
苏睿和白鹿予跟在南颂身后,变成了默默站在她身旁,皆横眉冷对地觑着喻晋文,眸光一个比一个冷,活像是两大守护神。
比起他们的清冷姿态,南颂的表现则是得体得多,朝喻晋文伸出手,“喻总,好久不见。”
喻晋文神情一僵,表情微顿。
只是隔了几日不见,为什么她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客气、冷淡了?
总不能让她的手悬在半空之中,喻晋文伸出手,也同她握了一下,轻唤了声,“南总。”
短暂相握,南颂就把手收了回来,然后给他介绍,“白家七少喻总已经认识了。这位是梅苏里的苏睿医生,这次来北城,是为了私事。”
喻晋文朝白鹿予微微颔首,又朝苏睿伸出手,“苏医生,久仰大名。”
苏睿手垂在身侧,没有要伸出来的意思。
只是淡淡道:“我见过你。那时候你还拄着拐杖,小颂跟在你身后,紧张地看着,随时准备扶住你。看来现在,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不知道是不是机场的风太冷,喻晋文只觉得一股凉气钻进了心房,冷得他手脚发麻,脸也变得煞白一片。
他将手默默地收了回来,嘴角硬扯出了一个笑,垂眸看着南颂。
“是。我能恢复成现在这样,多亏了小颂的悉心照料。”
南颂现在最忌讳提到过去的事,直接别过了脸去,将南三财从梯子上扶下来,一步步走出北城机场,上了喻晋文安排的高级商务车。
喻晋文给南三财安排的是喻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南三财却不想住酒店,而是直接奔去了文景逸的住处。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老朋友,顺便看看那堆碎玉残片了。
将老爷子送过去,南颂跟文景逸打过招呼,把保镖留下,就又上了车,随喻晋文去喻公馆抓孩子。
去的路上,商务车换成了两辆高级轿车。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坐了人,于是四个人只能分开坐。
喻晋文先将苏睿和白鹿予请上了后面一辆车,又邀请南颂上了前面那辆车。
白鹿予怕南颂尴尬,更怕喻晋文居心不良,本想和南颂换一下,南颂却示意不用,“正好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和喻总聊一聊。”
与其扭扭捏捏导致双方都尴尬,不如大大方方,他们是离异的夫妻,又不是什么男盗女昌。
上了车,南颂率先开口,“家里小孩不懂事,叨扰喻总了。”
喻晋文偏头看她一眼,“小颂,别跟我这样客气。”
南颂也就客气了这么一句,便开始谈起了马场的事情,上次喻晋文没有去马场,事情都是她和傅彧定的,开业计划暂定于七夕情人节,讨个好彩头。
喻晋文淡淡点头,“七夕,挺好。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
而后,便无话可说。
说到七夕,喻晋文竟然有些怔忡。
他对节日之类的并不敏感,每年只记得一个中秋节,还有一个春节,因为喻家二老对这两个日子极为看重,无论多忙,都是要求回家,要一家团圆的。
印象中,他和南颂结婚三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过七夕,但他隐隐约约记得,每年到了七夕这一天,家里总会多一束黄玫瑰。
不是红玫瑰,而是黄玫瑰,插在花瓶里,每一片花瓣、每一片枝叶都开放得恰到好处。
露珠凝在上面,每一颗都那么晶莹剔透。
连他一个不懂花也不怎么爱花的人,都觉得漂亮。
他以为是南颂自己修剪的。
但某一次,他问了一下管家这花是太太买的吗,管家告诉他,“好像是从国外空运来的,这类品种是极品玫瑰,国内没有,大老远地运过来,至多也只能开三天。”
那时候他心中其实便存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毕竟他的太太,一个农村出身的小丫头,怎么会收到从国外寄来的黄玫瑰呢?
“今年的七夕”
安静的车厢内,忽然响起喻晋文低沉的嗓音,“你打算怎么过?”
南颂微怔,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是在问她。
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方才,她也在想以前的七夕都是怎么过的。
她的母亲,洛茵女士是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人,每年的七夕,父亲都会在国外给母亲订购一束黄玫瑰,国内没有的品种,只能拜托大爸和大哥帮忙从y国弄到,空运回来。
那时候她觉得母亲事可真多,比爱吃荔枝的杨贵妃还难伺候。
可结婚后,她才发现母亲真是赚到了,竟能嫁给一个宁可求助情敌,也要博妻子一笑的好男人。
庆幸的是,大哥还延续了这一传统,每年的七夕都会寄一束黄玫瑰过来,借此缅怀母亲,聊以慰藉。
南颂神情冷淡,“没打算过。”
喻晋文深深地看着她,喉咙微哽,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缓缓说出。
“小颂,今年的七夕,我们一起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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