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嘈切错杂。年轻的少男少女以上下而居的姿势在飒飒狂雨中对视,大风吹散厚重的雨幕,呼吸时喷薄出来的白热雾气在短距离之间进行交换。
情况非常之突然,诺诺可以说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路明非给推倒了,一把就被抓住了手腕扑压在玛莎拉蒂的引擎盖上。
旁边夏弥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一边惊声大喊“冲动是魔鬼啊师兄!”一边又唯恐不乱地说“要不要师妹来帮你按住手?”
而诺诺看着突然压在自己身上的路明非,漂亮的瞳眸怔然,一时间也懵了。
她自幼在美国长大,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心理保守的女孩。美国那边的风气用褒义一点的词形容叫开放,贬义一点的词形容叫放荡,绝大多数女孩中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初步的体验。
但是,这也确确实实是她第一次和男生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大雨打湿了路明非的头发,终于难承其重的刘海挂着雨珠垂落下来,遮住了路明非的半张脸,让诺诺看不见他脸上此刻的眼神。
诺诺的呼吸陡然急促。就连在雨里面看见那张莫名其妙的脸时,她都不怎么紧张,现在心脏却咚咚狂跳起来。
饱满的山峦波涛起伏,她不安的忸怩着手脚,心想难道路明非这货真是个见色起意之徒?而见如今一旁无人碍事所以终于按耐不住兽性大发了而那个小不点显然也是站在路明非那边的。如今自己孤立无援以一敌二,劣势在我。
偏偏这小子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她被摁住的手腕完全挣脱不了。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被人擒住双手就任人宰割的女孩,虽然此时手被摁住但她还有一张嘴。她红着脸刚准备开口想怒斥这个色狼,路明非却忽然又松开了她的手腕,转变成牵住她手的姿势,后退一步将她从车引擎盖上拉了起来。
还没等她回过神,她就在惯性的作用下摔进了路明非的怀里。把第一次牵手和第一次拥抱男性的经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交了出去。
“呛——”
紧随其后的是斩断金石之声!
刀剑破空之声挟风而至,空气被切开压缩的声音让诺诺瞬间回过了神。
她在路明非的怀抱中回过头,隔着狂风骤雨,她看见一把花纹繁复的北欧古剑斩在玛莎拉蒂的车盖上,刚好卡在了她们刚才躺着的那个位置。
她的瞳眸骤然紧缩,忽然明白了路明非并非是什么好色之徒,只是看见了这把剑忽然斩向自己,所以才将自己扑倒躲开偷袭。
只是让她有点愣怔的是斩向她的居然只是一只手?
一只纤素苍白的手从路面的积水里伸了出来,手握长剑,蕴藏古意的剑身的半截都没入了玛莎拉蒂的车头之中。
而见一击偷袭不成,握着剑的手又马上缩回了积水之中。
惊讶的当然不只有诺诺,路明非看见这一幕的瞬间也愣了一下。
那把剑他曾有过一面之缘。他和夏弥进入尼伯龙根救出酒德麻衣的那一次,那个和夏弥交过手,言灵为“无尘之地”的黑袍人当时就使用过这把剑。
这一次袭击他们的也是那个黑袍人?
可是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又是什么回事?从积水中窜出来进行偷袭?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难道是某个言灵的效果么?但是这么说的话,这一次袭击他们的另有其人了?因为上次黑袍人的言灵是“无尘之地”。
奥丁自己没有现身,是仍然在恐惧着什么吗?
搞不清楚的问题有很多很多。不过,至少路明非现在大概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奥丁这一次的目标似乎是诺诺。
只是为什么会是诺诺呢?
“你们还要抱在一起多久?”夏弥幽幽地说。
这句饱含哀怨的话立刻就把路明非从沉思之间拉了出来。诺诺也终于灵魂归位,连忙从路明非的怀里溜了出来。退后两三步,若无其实地把自己彻底打湿的红色长发梳理齐整。
路明非看向夏弥问道:“刚才那只手是怎么回事?是某种言灵么?”
问出这个问题,一半的原因是想转移开他刚才推倒诺诺的话题。另一半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确实想知道对方那种奇怪的攻击方式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问着,他还一边在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防止对方和刚才一样趁机偷袭自己几人。
毕竟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你掌握的信息越多,自己的处境才能更有利。
“师兄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粗糙哦。”
夏弥一脸不爽地盯着路明非的脸,然后说道:“是赐福啦,和上次一样。”
这句话其实省略了很多主谓宾语,不过和夏弥同居认识了这么久,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直白路明非也能够听懂了。
夏弥说的话,完整的应该是“是龙王的赐福,和师兄你上次在葡萄牙时一样。”
在葡萄牙时,路明非在受到言灵·王权的施压时,危急时刻,获得了夏弥的给予他的大地与山之王一脉的高危言灵“言灵·海垣”。用言灵·海垣的效果,生生切开了言灵·王权的炼金领域。
不过夏弥很明显是不想在诺诺面前暴露太多的信息。或许是警惕,或许也是出于直觉,她感觉这个女人很危险,各种意义上的那种。所以她才话只说了一半。
诺诺也知道两个是在说悄悄话不过她也不在意,她还在平复刚才的心情。而且身体糟了冷之后也不太舒服了。
“所以那也是某个言灵咯?”
“不是言灵,言灵序列表里没有类似效果的言灵。准确一点说,这是一种规则。尼伯龙根的本质是一个超巨大的炼金领域,每个尼伯龙根的规则都不一样,由所有者制定。
比如有的尼伯龙根入口是在高架桥有的尼伯龙根入口是在地铁站,需要你一天之内刷遍所有地铁口才能进去。而尼伯龙根里面的规则又不尽相同。有的需要你赌钱赢了荷官就能回去,有的需要你把车开下收费站才能出去”
夏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祂的权柄是水,能利用与水有关的一切。拿剑的那家伙能通过积水进行移动,应该是祂赐福给那家伙的规则不过这个规则只会在尼伯龙根里面生效就是了。而且移动范围应该也不能够太远,我估计那家伙就躲在我们周围某个角落,等待发动第二次偷袭。”
现在虽然还是白天,但是乌云遮天,视野所能及的一切都昏昏暗暗的。加上主干道上全是车,想要找到一个躲起来的人谈何容易。
路明非心念一转:“如果对方发起进攻的范围有限的话我们直接开车走不就好了么?”
不知道你会从哪儿发动偷袭,我跑不就行了么?
然后再按照刚才的计划开车上高速路口,再从收费站下去,试试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只要他们的车速够快,对方也就追不上自己。
“师姐你”
路明非侧过头,本来想问诺诺还能不能开车的。然后恰好就看见了诺诺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按揉的动作。
于是话锋一转“我来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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