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感觉大秀最近是不是变了?按说,她要知道我能带着你去羊城,那得一天八遍的来找我做思想工作,让我带着她一块去,可是这回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天天干嘛呢?”谢虎山盘腿坐在炕上吃着桃子帮他端上来的晚饭,嘴里嘀咕道。
跟着他一路走回来的大黑,进屋就被二喜呲着牙按在地上,吓得大黑夹着尾巴一动不敢动,不过它却倔强扬着狗头,张着嘴朝炕上的谢虎山望去,谢虎山从饭桌上夹了一块卤好的猪心朝大黑丢过去,大黑刚仰头张嘴,奈何谢虎山丢过来的力道小了,猪心刚好不巧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二喜抢先一步张嘴把地上的猪心给吃了,看到猪心进了二喜的嘴,大黑眼中的光一下就熄灭了。
而二喜吃完猪心,照旧冲它呲牙,大黑在原地趴着委屈巴巴的不敢动,因为它要是敢乱动,二喜真敢下嘴咬它,一下嘴就见血。
而且二喜这破狗很执拗,除了桃子的话,别人说啥根本不听,谢虎山也只是有一小部分的威慑力,而且威慑之前,必先脱鞋,不像桃子,吹个口哨就能让二喜听懂。
桃子本来正从地上的横柜里收拾要去羊城带的换洗衣服,听到谢虎山说起大秀,也有些奇怪的转过身:
“你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大秀好像忽然就长大了,虽然还是有些贪玩,可是现在会回家写作业了,上次我去给大爷大妈送点儿吃食,发现大秀真就在写作业,大妈前几天也说,要不是成绩还是稳定保持在班里倒数前十名,她都快怀疑大秀被黄鼠狼附身,里面的芯儿不是她闺女了。”
她说完才注意到二喜对大黑呲着牙低吼,看到大黑趴在地上装死的那副惫赖德行,桃子哼了一声,随后嘴里吹了个不成熟的口哨,发出嘘的一声。
二喜听到这截然不同的口哨声,马上松开大黑,跑到桃子身边亲昵的蹭着她的腿,得到机会的大黑前爪扒着炕沿,不死心的看向谢虎山,直到谢虎山又夹起一块猪心丢尽它嘴里,又咬着谢虎山啃了一半的窝头,这才夹着尾巴窜了出去。
“黄鼠狼可不敢附大秀的身,那是嫌命长。”等大黑跑出去之后,谢虎山才对桃子继续说道:“不过大秀也该长大了,这都十七了。”
桃子叠好几件衣服,刚直起身喘口气,就看到横柜上摆的那张c位空缺的港岛合影,她伸手点了点那个空缺的c位:
“是不是这次去羊城,跟韩参谋长他们拍张新照片,你就舍得把这张照片换下来了?”
“看吧,有时间再说,你不一直好奇大喜马三儿嘴里说的那个我港岛的姘头吗?这次去羊城你就能看到她了,我去羊城,这照片上一大半的人也肯定要去,因为成衣样品和模特都是我让韩参谋长他们帮忙先做了准备,我不去羊城没什么关系,他们要是不去,中坪拿什么参加广交会。”谢虎山瞥了一眼照片,笑着说道。
桃子听到谢虎山说照片上的男男女女也会去,有些犹豫:“他们还真要去呀,我还以为你之前就是逗我说说呢这个姓祝的女同志也去?”
“她得去啊,她在港岛和笋岗火车站那边倒腾二手设备,要是真有业务,怎么搞一批便宜的制衣设备弄回内地这套程序,她门儿清。”
“真有本事,一个女同志在举目无亲的地方踢打出一片局面,不敢想得受过多少累,背后哭过多少回,才有今天,难怪你一直说人家女同志不是你姘头,我现在听你说完,也觉得多半是大喜马三儿他们起哄说着玩,这么有本事的女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桃子听到谢虎山的话,嘴里说道。
“这个姑娘是谁?”桃子把手指向祝幼君身边那个格致书院的女生,对谢虎山问道。
谢虎山夹了口菜咽下去:“一个港岛女学生,我就见过一次,都没说过话,不熟,你要想知道,找那位祝同志问就行了,她应该比我熟。”
“桃子”吕媛一挑帘,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谢虎山还在炕上吃着晚饭,疑惑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赶紧走赶紧走,我困了。”
“你跟桃子睡觉,朝外轰我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是我媳妇,不是你爷们。”谢虎山看了一眼吕媛,没好气的说道:
“你跟老杨领证了,那玩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在他宿舍一被窝对付睡一觉就完了,祖宗!”
吕媛前天就跟单位请了假,跑来中坪等着跟大伙一块出发,前天晚上,昨天晚上都是跟桃子睡在谢虎山这间屋,而谢虎山只能去厂里睡觉。
“那是因为不好意思嘛,那是因为他那床不行,一个破铁架子单人床,装不下我俩不说,他睡得又晚,我先睡着,等他关灯要睡觉,掀被子时又把我吵醒了,翻个身就嘎吱嘎吱响。”吕媛自从结了婚之后,说话比之前确实放开了不少。
谢虎山把饭几口吃完,鼓着腮帮子从炕上跳下来,穿上鞋朝外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放心,这回我肯定记着,等从羊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厂里出钱,给老杨配个双人床。”
第二天一早,谢虎山的吉普车跑了两趟才把人送到火车站,除了谢虎山和桃子,杨利民和吕媛,韩红贞和赵会计这六个中坪人,三个让出去的名额安排的领导也挺有意思,负责侨务的焦鹏和在县妇联工作的胡爽两口子,外加一个县印刷厂的刘姓副厂长。
焦鹏和胡爽能参加,可能是因为县里领导都跟尹千峰一个态度,觉得中坪就应该有志气,不参加,可是中坪不仅参加,还发扬风格给了三个名额,县里有干部一起去吧,心里不痛快,不去吧,好歹是治下的正经工厂,干脆,就让焦鹏两口子跟着去最合适。至于印刷厂的刘副厂长,是因为印刷厂没有参展指标,只能硬蹭一个名额,偷摸带点儿生产的高档信纸,借着中坪胶印厂的名头过去卖一卖,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谈成个业务。
浭阳到燕京的火车票,宋铁生早就帮忙预备好了,卧铺。
燕京到羊城的火车票,程云飞在燕京火车站也帮忙解决了,谢虎山说不差钱,这位飞哥更是直接找了内部关系给留了软卧票。
一群人看起来和出门旅游差不太多,唯一比较累的就是老杨和韩红贞,以及那位跟着去的刘副厂长,因为他们三个都带着不少用来参展的样品。
一群人到了燕京并没有马上转乘火车南下,而是在燕京停了两天。
一群人在酒店放下行李,就被程云飞两口子热情的领着去天安门,长城等景点照相留念,众人喊谢虎山一块去,被他推辞说之前都已经见识过,要先去港岛大地印刷公司在bj的办事处办点事。
谢虎山到了新侨饭店办事处租的客房时,大宝已经等在那里,正心不在焉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机里播放的居然是《上海滩》。
“今年就有了?”谢虎山看到电视机里许文强的画面,下意识问道。
曹天宝起身拿着一份画册迎上来,听到谢虎山的话一愣:“乜嘢有了?”
“我是说,燕京能收到港岛的信号?”谢虎山说道。
曹天宝把画册交到谢虎山的手里:“那是我自己带来的录像带,这部剧在港岛上个月播出,马马虎虎,都不是很多人看,不过我个人钟意看而已,怕这两日等你无聊,租了几盘带来消遣。”
谢虎山摊开画册,曹天宝在旁边介绍道:
“搞定了,二哥和我按照你的吩咐,让模特穿上成品拍出来的款式照片,对了,阴阳画册,这套是给老外看的,还有一套正在搞,是按你吩咐,给领导看的。”
画册上,是男女模特穿着各种体恤衫摆出造型的照片。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牌子喽?要有个招牌,总不能随随便便叫中坪牌t恤衫吧,虽说给老外生产是贴人家的招牌,但你不是话也要自己搞个牌子出来咩?”
谢虎山看向曹天宝:“中坪不好听,不如就尧山牌啦,尧山的尧,虎山的山。”
“是不是慎重些,大佬?早知这么随意,我就不问你,自己作主在港岛找个取名师父帮你取名好啦?”曹天宝听到谢虎山真就用地名当牌子,哭笑不得的说道。
谢虎山指向电视机里此时正气势凌人的冯敬尧:
“很土咩,我看不如就请冯敬尧到时候来当我们第一位模特,广告词我都想好啦,穿尧衫,做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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