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府内,距离四皇子用过宵夜之后又是过了很久,正当楚玉颜望眼欲穿的时候,房门再次开启,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是纣妙菱和众太医一同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楚玉颜忙急切上前询问道:“义王怎么样了?”
为首的一两鬓皆白的太医上前拱手歉意道:“禀公主殿下,义王伤情我等暂时稳住了,只是箭矢之毒,我等却是闻所未闻,尝试了许久却依旧是未得解毒之法,好在先前这位纪姑娘及时应对,阻止了毒素的扩散,因此义王暂无性命之忧,我等即刻回太医院查阅典籍,寻找根治之法!”
“你们......”闻言楚玉颜神色震怒,正欲对众太医的‘无能’狠狠训斥一番,一旁的楚义文忙加以阻止,随后对太医道:“李太医,依你们之见,尚需多少时日方能令得义王痊愈康复?”
“额......”众太医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李太医回道:“回禀皇子殿下,若是寻得根治之法,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月余便可康复!”
李太医的模糊之言令的楚玉颜极为不悦,所谓寻得根治之法,听起来觉得没什么,仔细想来却是有搪塞之意,毕竟这句话的前提是找到了解毒的方法,但若是找不到呢?因此听李太医这番话,楚玉颜愤怒更甚,刚欲开口声讨,楚义文再次将她已到嘴边的话拦下,随即对李太医道:“今夜有劳纪姑娘和诸位太医了,为义王治疗了这么久,想必你们也是劳心伤神,我已吩咐为诸位准备了宵夜,你们用过之后再回吧!”
众太医忙躬身行礼感谢道:“有劳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了!”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地用完宵夜后,众人起身向楚义文和楚玉颜道谢告辞,临行前楚义文极为深意道:“诸位,义王之事,你等与父皇当如实交代,其他人等若是有问起,则说义王的伤情已经稳定了,只是箭矢所含剧毒的解药你们还需时日去配制,明白了吗?!”
众太医忙拱手齐声道:“下官明白!”
点了点头,楚义文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众人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疾步离去。一旁的纣妙菱见太医们都离开了,于是对楚玉颜道:“公主殿下,义王所中之毒甚为奇特,几位太医不得其解也属正常,我曾向一位老医生学过这方面的技艺,但却是未得其精髓,因此片刻之间我亦是无解,不过万毒无非一个宗旨,知其原理,再以药方配制解毒药则可药到病除!”
神色哀伤地点了点头,楚玉颜淡淡道:“那便有劳纪姑娘了!我先去看看义王!”
闻言纣妙菱极为中肯地提醒道:“公主殿下,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不过依据医理,通常医生尚未症治明确的病因情况下,最好是不要有丝毫的肢体接触,以防传染,公主千金之躯,千万......”
“我明白,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他!”言毕转身开门进入房内。
见楚玉颜已然进去,楚义文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对纣妙菱说道:“纪姑娘,我这个妹妹就是这样,关心则乱,还望别往心里去!”
纣妙菱淡淡笑道:“我理解,不会的!”
楚义文点点头,欲言又止道:“那......”
“皇子殿下是想问问义王眼下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吧?!”
楚义文陪笑一番,随即道:“方才人多,况且玉颜又情绪不稳,想必具体情况不宜明言,所以......”
“皇子殿下您有心了,如您所说,方才确实有所不便,故而有所隐瞒,此次义王所中之毒,妾身亦确实未曾得见,想必您也有所了解,通常中毒者其伤口处多以黑色为多,但义王伤口处却为深绿色,实属诡异,此等状况我亦不敢妄下结论,只能暂时施以维系之法暂缓毒素的蔓延!”
“那......能够维系多久,又如何来解毒呢?”
“皇子殿下放心,以我的医术,虽然解不了义王的毒,但是暂缓毒素的扩散至少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另外我随后会修书一份传于教我医术的那位解毒圣手,届时只要他老人家来到,义王必定无碍!”
楚义文神情稍缓道:“不知道义王何时能够醒过来,此番突遭此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义王若是情势不稳,怕是恐有生变!”
纣妙菱轻抚了抚额前刘海淡淡道:“这个我只能尽力而为,少则三五日,多则怕是只能等到那位解毒圣手到来解毒后义王方才能够醒过来!”
“哦!”
二人正谈话间,已有侍女前来禀报道:“皇子殿下,府门外夏紫月、夏紫曦姑娘求见!”
楚义文与纣妙菱对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随即道:“有请!”
与此同时,二皇子楚义道府上,书房内灯火通明,楚义道、凌炙天、以及一披头散发中年人各自端坐。
首座的楚义道对凌炙天说道:“晋王,今夜之事你觉得是何人所为,竟如此胆大妄为,在帝都堂而皇之地行刺父皇!”
低头细想一番,凌炙天也是极为不解道:“若是说有人行刺帝王陛下,天下有此心的人不在少数,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帝都行事,实在难料,此事闹的如此之大,帝王陛下定会竭尽所能予以追查,至于能起多大的波澜,得看平复帝王陛下怒火的代价了!不过,我倒是对皇子殿下您的处境颇为担忧啊!”
闻言楚义道顿了顿,随即脸色有所苍白道:“从前我认为挂个执掌帝都治安大权的头衔,能为日后争夺皇位增加筹码,哎!哪知道竟然出来这等事情,我也是头疼不矣啊!”随即扭头望向一旁披头散发的中年人道:“言师,您觉得当下我该如何是好?”
轻轻抿了抿杯中难得一饮的好茶,被唤为言师的中年男子一副古井不波,事不关己的模样,自顾自又自斟自饮起来,直到楚义道面露忧急之色,方才淡淡道:“二皇子,饮茶之道,你觉得当如何啊?”
此刻楚义道一心只系自身安危,岂有心思如这言师般淡然饮茶,心有不悦,却不想出言不逊,一时无语,言师见此,依旧云淡风轻道:“殿下,饮茶之道,当心性淡然,悠然处之,一切烦恼杂念自解!”
闻言楚义道暗自欣喜,急切道:“请言师明示!”
摇了摇头,言师自顾自言道:“殿下,今日行刺之事发生时,帝王陛下是何姿态?”
楚义道想了想,随即道:“父皇泰然自若,临危不惧!”
点了点头,言师说道:“是也,这方才是帝王之态!帝王陛下面临生死一刻却依然岿然不动,皇子殿下遇此等小事岂能便乱了分寸!”
楚义道认同道:“言师所言极是,是我有些失态了!只是眼下之事我确实脱离不了干系,还望言师直言教我!”
放下手中的瓷杯,言师淡淡说来:“殿下,自燕鲁之乱起,帝王陛下力挽狂澜,扭转倾覆之势的大楚于危难,留名青史,万人称颂,自此帝王陛下以千古贤君之名立于世,而为了维系这份荣耀,所以处事不得不公平公正,即便是你贵为皇子殿下,亦不敢例外!然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行刺陛下之事确实令陛下龙颜震怒,但殿下你终究也是帝王陛下宠爱的皇子,只要处理得当,给帝王陛下一个台阶下,此事自然而然便化解了!”
闻言楚义道不禁欣喜,忙求解道:“言师言之有理,我当如何找这个台阶下呢?”
抚了抚修长的胡须,言师继续道:“殿下,丈许长的沟壑,若是位于田间,谁都敢越过,而若是位于悬崖峭壁之间,常人望之心怯,更遑论尝试?此事看似复杂,实则是源于帝王陛下遇险,若是换个角度思考,其实破解之法也不难!以殿下的聪慧,轻易便可化解了!”
言师一席话令楚义道暗自思忖起来,片刻后眼前一亮,不禁与言师双目相对,见言师轻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既执掌帝都治安大权,明日早朝之上将毫无推诿地全力承担下失职之责,再极力请求父皇允许我戴罪立功,承担捉拿真凶之责,之后在父皇限期之内结案,若是侥幸拿了真凶则好,若是拿不到则找个替死鬼,想来应当是能化解了!”
“错而能自醒,失职敢承担,虽然难免会领罪降职,但殿下你在帝王陛下心中的印象却是会更加地有分量!”
楚义道拱手向言师行礼致谢道:“言师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
摇了摇头,言师说道:“此事本不难,只是殿下你当局者迷,心生慌乱,故而一时只想如何开脱罪名!只要心态平和,凡事不拘于当下,换个角度,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一旁的凌炙天也不禁赞赏道:“言师不亏帝师之名,在下亦是受益匪浅啊!”
“呵呵!晋王言重了,行军打仗大楚能于你相较者不过两指之数,殿下得你相助,他日成不世之功当不在话下!”
楚义道忧虑之事得解,三人推杯执盏,一时间相谈甚欢,及至深夜,言师与凌炙天皆相辞而去!待二人离去,楚义道重新坐下,自顾自饮下杯中清茶,又是一番良久的思忖,在重重地道了一声“义王啊”之后,随即转身向寝室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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