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云掌门这边请。”三位老尼相继起身,引着云歌往前厅而去。
“这……”云歌见她们丝毫没有让仪琳起身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三位师太,在下有个不情之情,不知……”
定逸性子火爆,知道云歌是想为仪琳求情,说道:“既是不情之情,那就不必说了。”她对云歌并无恶意,只是不喜外人对恒山派内部的事情指指点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定静师太却是微微一笑:“云掌门,请说。”
云歌叹道:“仪琳小师傅和在下有过一面之缘,能否请三位师太免了她的责罚,让她起来说话。”
“我白云庵的事情,需要你一个外人插嘴。”果然,定逸师太闻言,怒喝一声。
老尼姑果然脾气火爆,更年期到了啊。云歌心中腹诽,脸上却是一脸诚恳地望着定闲师太,恒山派定闲是掌门,她的态度才是关键。
“这就是云掌门的第二个请求,求情?”定闲师太一脸平静,看不出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云歌面露微笑,却是一脸诚恳:“正是如此。”
仪琳跪在那里,既感委屈,又觉无助,忽听一个亲切的声音在替她求情,忍不住担起头来,正好迎上云歌那熟悉的笑容,不由得俏脸为之一红。
定静师太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仪琳跪在佛前,非是责罚,而是为了让她修心明性,诚心礼佛。”
“阿弥陀佛。”定闲师太没有停步的意思,诵了一声佛号,缓步向前走去:“起是不起,不起是起啊。”
这是什么节奏?考我对佛谒的理解还是……
情急之下,云歌只得语出不敬,责难道:“佛是用来礼的吗?”
此言一出,三位老尼俱都停下了脚步。看得出来,似是对云歌的妄语有所不满。
“佛是烦恼,烦恼是佛啊!”云歌一脸神棍模样,故作高深地说了一句。他自己也没有完全弄得懂得话。
定闲师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这是一代名僧赵州禅师的禅语,看来你对禅理也有所涉猎啊。”
云歌微笑道:“在三位师太面前,不敢妄谈佛理。倒是想说一个故事给诸位多多。”
“云掌门,请说。”
云歌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眼光,说道:“赵州禅师常常说,‘佛是烦恼,烦恼是佛’,众弟子听了冥思苦想,不解其意,纷纷请示禅师。禅师就向弟子说,佛的烦恼是为了一切众生,你们知道要如何免除烦恼吗?”
三人显然是听过这个故事的。定闲却是好奇云歌能讲出什么新意来,不由得顺着他的话说道:“免除烦恼做什么?”
云歌继续说道:“是啊,是啊,赵州禅师也是这样反问的。但这样我的疑问就来了,如果佛的烦恼是为了一切众生,那他又问‘免除烦恼做什么’。那么是不是说,他就是要看众生受苦?而他在旁念烦恼烦恼,就算是成佛了。”
“歪理!佛为众生烦恼是觉悟,无须免除。而我们要将佛放在心里敬重他,而不是挂在嘴边妄想成佛。俗语说礼佛礼佛,就是以最纯然的心礼敬佛祖。”定闲师太就算再好的脾气,也有点受不了云歌这一嘴的歪理邪说。
云歌没有理会她们的愤怒,又继续问了一遍:“佛是用来礼的吗?”不等三人回答。便又继续说道:“礼佛是好事,但好事不如无事。执着在好事,便有相对的坏事存在。孰不知,无事才是真正的好事。一切作为,如果不能明心见性,无非是浪费时间。”
定逸师太却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怒道:“你说我们在浪费时间?”
云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佛只是在一旁烦恼而没有作为,那一切为众生,是为在哪里呢?如果真的为了教化仪琳,为什么让她一味陷在痛苦之中,而不是让她看见佛陀慈悲的一面?”
“这……”云歌这一通胡言乱语,听起对佛有点大不敬,虽是歪理却偏偏叫人无从反驳。他那一脸神棍的模样,连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苍风、暮雪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云歌哪里管这些,继续说道:“是不是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你们这些修佛的,都已经被某种形式制约住,让所谓礼佛变为一种仪式,让所谓教化变成一种教条,而忘了道心的初衷是不拘于形。为什么仪琳要跪着不起,为什么学佛、修佛、礼佛、敬佛一定要用这种苛责的姿势,是不是因为你们忘了佛祖一切为众生的初衷,而只记得礼佛是好事,因为形式与教条不能抛却,所以仪琳小师傅只能长跪不起?”
云歌将心中仅有的一点佛理知识全数化于这近乎无理取闹的几句话中,说完便索性很光棍地看着三位佛法高深,武功又高强的老尼姑,心道,为了刷一刷这如花似玉的小尼姑的好感值,就算得罪你们这个老尼,我也认了。
众人沉默不语,场上寂静无声。过了良久,定闲师太才长叹一口气:“阿弥陀佛。施主真是一语敲醒梦中人,仪琳,你起来吧。”
“是……”云歌的一席话,仪琳也是听得云里雾里,此刻忽闻掌门让自己起身,连忙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脸上仍旧是一脸难以置信。
定闲师太瞧着云歌微微一笑,道:“云掌门与佛有缘,对佛法亦是颇有自己的见解,不容易,不容易。”
云歌厚着脸皮:“师太谬赞了。”
仪琳的责罚被免除了,定闲师太引着云歌继续往前厅走去,忽然开口问道:“云掌门对佛法理解很深,不知对眼下这局势有何见解。”
云歌闻言一愣,正在犹豫之际,定闲师太又继续说道:“衡阳城中云掌门救了刘正风师弟全家,对南岳衡山有恩,对我五岳剑派有恩,这份情我恒山会记住的。”
云歌见她提起刘正风,知道她所说的局势,想必是有关五岳剑派合并一事,当下略作思考,轻声道:“只怕衡阳城中之事,只是开始,远非结束啊。”
定闲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诚恳,便继续说道:“老尼虽脚不离恒山,但有些事情是清楚的。南岳恒山俱是女流,拜得是观世音,修得是清净心,并无意于那些事俗纷争。”
一旁的定逸和定静,闻听此言,知道掌门是在表明自己对五岳剑派合并一事的态度,当即双手合什,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云歌沉默不语,毫无疑问,在五岳剑派合并一事上,恒山三定是坚决反对的,但是又碍于五岳剑派同声连枝什么的条条框框,在嵩山派强势逼压之下,无法立场鲜明地站出来反对。但是一味的妥协终究是改变不了覆灭的命运,想要在这江湖浪潮中独善其身,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更何况,恒山本就是左冷禅这等野心家口中的一块肥肉。
只是五岳剑派合并是一个大事件,自己在衡阳城中搅了嵩山派的局,已经得罪了左冷禅,再想相助恒山一则有心无力,二则也不知道从何入手,惟一的办法只能靠她们自己主动一点,提前做好应对。小说中定闲师太是有着大智慧的人,嵩山派的野心她是知道的,她没有意料到的是嵩山派的手段实在太过于阴暗卑劣,若是她能有所预防,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想明白这一点,云歌平静道,“一切世间法就是佛法。既然身处这乱世江湖,与其坐在岸边被浪潮拍死,不如主动一点投身其中,或许还能拯救落水的可怜人。”未了,又学着之前定闲师太的模样,说了一句佛谒: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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